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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如梭,春去秋來,不知不覺間,距離當初圍繞着隕落心炎所爆發的大戰,已經過去了一年時間。
一年時間或許很短暫,但對于有着鬥氣的強者來說也已經足夠。當年大戰中幾乎變成廢墟的内院再度煥然一新,有着老生走了,也有着更多新生來了,整個内院,依然充斥着活力,每天有着無數的新生為了獲得那強榜的榮譽而揮汗如雨的努力奮鬥着。
仿佛一切都沒有改變過。
但誰都知道,改變是真正存在的。在這一天,迦南學院迎來了兩位特殊的客人。
桌上的熱茶袅袅飄出熱氣,兩個一身灰袍的老者坐在桌前,面色略有些僵硬——别誤會,他們不是客人,而是迦南學院的守護者,千百二老。所謂“特殊的客人”,說的是需要他們親自來招待的人。雖說被稱為“千百二老”的兩位隐世長老若非遇到迦南學院生死存亡的事情一般都不會出面,連大長老蘇千都請不動他們,但那也得分是什麼情況。
比如說,面前一襲青衣,雙眼前蒙着白紗,秀雅如翠竹的女子。
很難想象這位看起來分外端莊文雅的女子竟然是一方勢力之首,身為六星鬥尊的天蛇府主,以她獨特的瞳術,就連七八星的鬥尊都未必敢直視她的雙眼。天蛇府主鮮少離開天蛇國,這麼一位大人提前遞交了拜帖,很有禮貌的上門,院長不在也就算了,總不能真指望蘇千一個鬥宗去招待,迦南學院不是小門小戶,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要面子的。
于是就形成了這樣一個詭異的局面。
千百二老并不是擅長與客人閑談的性格,尤其是現在氣氛本來也不合适,他們更是不知道該幹嘛,都像是雕像一樣坐在那裡。而本來應該打破氣氛的天蛇府主正在頭疼,扶着額歎氣,實在是沒有空隙和心情去聊天。所以,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漂亮青藍色小裙子的小姑娘身上。後者眼睛紅紅的,坐在椅子上不說話,表情黯淡,任憑蹲在旁邊的巨大八翼黑蛇朝她搖尾巴,抖翅膀,像是巨型犬一樣,竭盡全力的試圖逗她開心,一點用都沒有。
“青鱗,你也聽到了……”在難以言喻的沉默持續了半晌之後,天蛇府主決定再嘗試一下,她小心翼翼道,“被隕落心炎吞噬,拖入岩漿,莫說是一個鬥靈了,就算是本尊也不敢說能活着出來……”
青鱗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抽泣。
天蛇府主又不舍得說話了,堂堂五星鬥尊,被小徒弟拿捏的死死的。瞻前顧後再三,她選擇踢了一腳旁邊的八翼黑蛇皇:“要你有何用!虧得還賞賜你突破到了七星鬥皇,連個人都看不住!”
鬥皇能夠輕易的滅掉一方國度,在這偏遠的地域也能威懾一方,但在天蛇府内,倒也沒有那麼缺,至少天蛇府内派系林立,但各派系都還是是能數出一兩個的,在鬥尊的府主面前都跟蝼蟻沒有太大區别。白牙委屈的縮成一團,不敢反駁,擔憂的看着他們的聖女殿下,隻敢在内心小聲嘀咕——當時給他的任務也不是這個啊!他會留在蕭炎身邊保護後者純粹是因為惹了美杜莎女王被教訓了,跟府主有什麼關系?
……他好冤,蕭炎怎麼跟這些女人的關系都這麼好。
百老打了個圓場……姑且算圓場吧:“府主閣下,聖女閣下,你們初來迦南,不知道是否有了解到,我們這邊有消息說,那日為首入侵學院,與蕭炎搶奪隕落心炎的‘藥皇’韓楓還活着,還在黑角域内,号召組建起了一個黑盟,若是聖女閣下心懷不忿,罪魁禍首……這不是就近在咫尺嗎。”
聽起來有幾分驅虎吞狼之意,但至少堂堂正正,不過最重要的是,天蛇府主覺得這是一個比較安全的聊天方向,她連忙道:“青鱗,你聽這個爺爺說的話,那日為首入侵迦南學院的壞人還活着,師尊去把他殺了,做成傀儡,給青鱗出口氣,好不好?”
“不好!”青鱗一邊掉眼淚,一邊用力的搖頭,“不好!不好!”
天蛇府主哪還有對外那股秀雅端莊的姿态,她愁的隻差沒圍着青鱗打轉了。
碧蛇三花瞳實在是太過稀少罕見,即便她一心想要尋找一個傳承者,但找了無數年頭,找到壽命都要盡了,也就找到了青鱗,而且,青鱗的天賦比她更高,都沒有修煉,眼睛沒有完全覺醒就能控制鬥靈的蛇類。徒弟少有,好徒弟更少有,她說是把青鱗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都不為過,連她親生的兒子都沒法和小徒弟相比——蛇蛋都是年輕的時候不懂事亂生的,死幾個也死得起,但能接受她傳承的徒弟可就這一個啊!
所以,她一方面覺得蕭炎對青鱗影響太深,另一方面又覺得也是好事,重情的孩子,你對她好,她就會對你好,不用擔心她反過來給你一刀。
“蕭炎少爺身上不是有異火嗎?也不一定就會死在隕落心炎手下,”青鱗咬着嘴唇,“蕭炎少爺肯定是要去殺那個……那個……什麼韓楓的,我不能搶少爺的獵物。”
天蛇府主其實覺得那小子死定了,但她不敢說,隻能順着青鱗道:“倒也的确是有這樣的可能,聽聞那孩子有一種青色的火焰,還有種蒼白的火焰,畢竟都是異火,兩相疊加,也未必就比隕落心炎差了……”她編不下去了。
好在青鱗也沒聽出來,她哭了許久,在天蛇府主和白牙的雙重努力下才勉強擦了擦眼淚,仍帶着哽咽:“可是,可是……就算蕭炎少爺不見了,也還有蕭家,還有……”
沉默。
詞彙量并不是很充足的小姑娘思考了一會,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适(至少她覺得)的詞彙:“還有小少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