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炎想要一個大威力鬥技。
這個想法是為着想要壓制住白牙而生出的突發奇想,但在生出這個想法之後,卻絕不僅僅隻限于此了。
距離他與納蘭嫣然的約定,不過隻剩下最後的幾個月了。
他的實力暫且到了瓶頸,最後的幾個月夠做什麼呢?什麼都不夠,除非他不想要未來發展潛力,直接靠丹藥換取一次性的力量,否則,連突破一級都難。
他浪費了太多時間,重新開始修煉隻用了三年,滿打滿算最多在上雲岚山之前強行沖破大鬥師,但這樣的實力能打過納蘭嫣然嗎,雲岚宗宗主之徒,盡雲岚宗之力花費十餘年精心培養出的天才少女?……怎麼想都不太夠吧。
焰分噬浪尺是他的底牌,但僅僅這個底牌還不夠,蕭炎沒有底氣。
三年之約是他與納蘭嫣然的對決,是他與過去的撕裂,總不能再這樣的場合還借助藥老的靈魂之力作弊吧。也許不是做不到,但蕭炎不屑于此。
昔日的靈光不經意找了回來,他凝視着古鏡中抱着蓮花熟睡的鯉兒,那點念頭如火苗升出,一點便燎原。
既然焚決能夠吞噬多朵火種,那麼為什麼不能把各火種融合起來使用呢?
他曾經見過青蓮地心火和骨靈冷火靠近時的模樣,甚至沒有碰在一起,彼此間的對立性就會催生出極其龐大的威力,細碎的焰芒相隔數米,恐怖的能量就相互碰撞,醞釀出令人膽寒的威力,連空間都為之扭曲。
如果能将這股力量駕馭住……就像是曾經地球上,最初第一個以凡人之軀妄圖收容閃電威力的科學家,電能是何等可怕的能源啊。
還是那句話,蕭炎這個時候見識其實不算多,他不知道能夠掌握多種異火的人是多麼稀少,也不知道掌握異火的人想要控制異火不沖突需要花費多少功夫,更不知道又有多少妄圖玩弄異火的人被異火反噬屍骨無存,他隻是憑借着最基本的信念,貿貿然的開始了嘗試。
少年人不知深淺,所以也無所畏懼,仿佛初生的牛犢,敢用角去撞一撞老虎。
當然,不知深淺絕不是找死作死的意思。至少蕭炎想着可以融合異火,但他絕不是上手就拿青蓮地心火和(藥老的)骨靈冷火去玩這種嘗試的。且不論用骨靈冷火算不算借助藥老作弊,異火的威力有多可怕,蕭炎自己心裡也是有數的,他玩了這麼久的青蓮地心火,骨靈冷火也摸過幾手,對異火也算有較深的理解,一種異火就能讓鬥皇強者忌憚,若是兩種異火糅合在一起,彼此相觸間所爆發出來的力量,那絕不僅是1+1的問題,而将會是翻倍暴增,偏生兩種火焰想要維持平衡極為困難,别不小心把自己炸死就好玩了。
他手頭又不是沒有其他火焰可以用。
是的,說的就是當年自紫晶翼獅王手中獲得的紫火。
最多隻能算是某種奇特的火焰,和異火是天壤之别,但弱一分也就意味着好控制一分,失控反噬的概率小一分。雖然沒将紫火煉化入納靈,導緻還是需要蕭炎消耗伴生紫晶源才能使用,但在這種時刻,也顧不得心疼不心疼了。
從隻釋放出一部分青蓮地心火嘗試與紫火融合,再到隻釋放出些許青蓮地心火,蕭炎蹲在屋子裡嘗試了一整天,不斷的練習着兩朵火焰的精細操縱,并想方設法的想要将兩種火焰融合在一起保持平衡,就像是帶着引線的炸藥,在他想要點燃的時候再以數倍的威力爆發出來。
然而兩天下來,他累了個半死,這種理論還是完全沒有實踐成功。
雖說兩天的嘗試都是失敗,但蕭炎是個執着的性子,甚至有時候能夠稱之為偏執,而現在,有點鑽牛角尖的蕭炎便是陷入了這種偏執之中。他需要一個底牌,需要一個殺傷技,對付納蘭嫣然也好,對付可能會遇到的其他敵人也好,異火融合是他暫且所看到的唯一希望。
他不去考慮自己遇到的敵人其實經常遠超他的階級,以鬥師實力隻能在鬥王鬥皇面前俯首稱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并不值得羞恥,依靠藥老本也沒有錯,他隻知道——他不想一直依賴老師,不想再面對青鱗這般失去友人的境地。他想要戰勝納蘭嫣然,他想要找到鯉兒,他想要有自己把握人生的能力。
也許聽起來很荒謬很愚蠢,但要知道,每一個強者的誕生,都是由這般堪稱荒謬,堪稱愚蠢的執念開始。
憑他自己的能力,能否制造出即使是藥老也為之側目的恐怖力量呢?
蕭炎不知道,但蕭炎很清楚,他全身上下,抛開僅僅能夠用來和鯉兒溝通,看起來沒啥攻擊能力的神秘古鏡以外,也隻有焚決以及青蓮地心火有這種資格與潛力了。
所以,如果兩天不行他就四天,四天不行他就八天,反正就算這個理論是錯的,根本就不可能實現,他也能在過程中提高控制火焰的熟練程度,本來就是要磨練異火契合度的,也不差這會。
藥老在納戒中休息,起初沒太在意,畢竟蕭炎沒遇到危險也沒叫他,他并不會時時刻刻盯着徒弟,最不濟也得給徒弟個人隐私,但當他一次又一次注意到蕭炎在試圖将左手的紫火推向右手的青蓮地心火之後,那是不問也得問了。
“我想試試把異火融合起來,創造一個大威力鬥技,老師。”
蕭炎用非常平靜的語氣說出了讓藥老都覺得非常可怕的話。
這話實在太過于驚人,以至于藥老從戒指裡飄出來了,他看向蕭炎手中仍在燃燒的兩團火焰,神色都凝重了幾分:“你膽子很大,小炎子。”說實話,以藥尊者藥塵的見識與眼界,都從來沒有聽說過……鬥氣大陸上有人能這般使用異火。
聽起來就像是愚蠢的拿自己生命開玩笑。
但低下頭,看見徒弟滿溢着倔強的黑眸,思及近在眼前的三年之約,做老師的不忍心說出半句打擊。
蕭炎今年才十七歲,卻已經經曆了太多。少年人尚且稚嫩的肩膀上背負了太多東西,或是生死,或是尊嚴,或是承諾。他用的是青蓮地心火與紫火,至少說明他是認真思考過的,也的确在盡最大可能在自己能夠控制的範圍内做嘗試。
最後藥老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回到了戒指。
但蕭炎能感覺到,一股靈魂之力自戒指中蔓延出來,将他包裹在内。
他還是不贊同,但他願意支持徒弟去嘗試,并給徒弟留一層保底試錯的機會。
蕭炎的練習又持續了三天,反複嘗試又反複失敗。在異火壓縮的時候,蕭炎自己也在承受反噬,哪怕這些天下來他已經習慣了不少,但反噬并不會因為習慣而減少半分。在某一刻,他終于還是沒撐住,一聲悶哼,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落進火焰之中,頃刻間便被焚燒成虛無,連一點痕迹也留不下來。兩股火焰壓縮到了極緻,相互纏繞,卻又泾渭分明。
這已經是他最接近成功的那一次,但大概是到了臨界點,任憑蕭炎狠勁壓縮,青紫兩色的火焰無論蕭炎如何壓縮也不肯再融合下去。随着蕭炎的壓迫,被逼急了的火焰逐漸開始變得狂暴,能量危險的湧動。青蓮地心火氣焰大漲,而紫火越發的萎靡,失衡到了極緻,就是爆發的時候。
雙掌間的距離不過半公分而已,可這半公分,卻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去了。
到此為止了嗎?
蕭炎不甘心的盯着手中要暴動起來的火焰團,情知現在最明智的舉動就是松開手,但……他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