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之餘,景玹倒還留神觀察了一番。
他早知道這師兄妹三人師承劍聖門下,可卻是時至如今才得見。
劍聖臧紅因為一手出神入化的劍術與鑄劍手藝享譽江湖。
因此有傳言說她出自隐世的鑄劍世家,也有人傳她是前朝大宗門太淵派後人。卻也無從考究,畢竟太淵派早在幾十年前便已沒落,無迹可尋。
衆說紛纭,具體如何不得而知,隻是江湖兵器排行榜上位居前五的止戈與缇離皆是出自她手,便足夠衆人對她推崇不已。
不過她威名已久,更多的是因為她年少時好戰,曾以一己之力單挑數名高手且勝出而聲名大噪。
可以說這一輩江湖少年,幼時幾乎都聽過她的事迹。
在傳聞中她武藝高強,好鬥弑殺,誰能料想會是這麼個模樣。
景玹看着觍着笑給陸劍白夾菜的臧虹,突然覺得傳聞也并不可信。
這席間隻她們一門師徒再加一個自己。
景玹不禁有些疑惑,連他這個外人都叫來了,絕名作為沈長均的未婚妻主,竟沒讓她過來?
還是說請了她,她卻沒來?
這時,他卻聽那個木頭呆子也問起:“師兄,怎麼不見柳娘子?”
“哦,她還有事,便沒有叫她。”
沈長均道。
許潋哦了一聲,又問起:“我聽她口音不似杭州本地,不知柳娘子是何方人士?”
許潋想,她或許真的被那個夢境亂了心神。
夢中師兄那句“她死有餘辜”着實令她有些費解。
若夢是預示,此事為真,那師兄為何如何如此說?再有便是夢中的師兄與大師姐的對話,似乎那人做了一些令人不齒之事,那麼現下又是否該提醒師兄防範一番?
可說到底不過是一場夢境,僅僅為着這個便在背後惡意揣度他人,還拿去人未婚夫郎面前說道,未免有搬弄是非之嫌。
隻是從前确然并不曾聽師兄說過此人,這次的婚約也來的突然。
一年多前,師兄接到沈家主患病的消息回到家中,再到前幾個月得知他要成婚的消息,這中間來往信件也并未出現過她的名字。也不知,他們是怎麼認識,又定下婚約的?
雖然有些奇怪小師妹突如其來的好奇心,沈長均還是解答道:“聽說祖籍是西南那邊,家鄉遭了災禍,流落至此,再多的我也不清楚了。我下山回家那時,她便已經在我母親身邊打理事務了。”
知曉以許潋的性子不會無故問起,沈長均看向許潋:“阿潋,可是有什麼不對嗎?”
“無事,随便問問。”許潋搖頭。
沈長均見她不願多說,且旁邊還有個孫葶,一副等着聽什麼秘辛的振奮模樣,沈長均便也暫且按捺住話頭,心下合計待回頭尋個時間再找她問問。
孫葶原本還以為能從小師妹口中說出那人有什麼不妥當之處,未料她就這樣住了口,實在叫人為之氣結。
待接收到沈長均涼涼的目光,孫葶讪笑,悻悻然繼續吃飯。
隻有景玹冷冷勾唇。
災禍?
那還真是呢……
滅頂之災,殺身之禍。
能躲到如今算她走運。
隻可惜呀…她沒幾天好活了。
不過他瞧着這沈長均對絕名也并無幾分在意,雖然眼光也沒好到哪裡就去就是了。
也不知道到時候當了寡夫,還會不會這般淡然?
屆時,可千萬不要太驚訝才好呢——
………………………
“喂,你就是那個王公子?!”
午後,景玹閑來無事在這園子裡随意走走,沒想到竟被人攔住去路。
對方氣勢洶洶,明顯來者不善。
他鳳眼微眯,打量起這不知死活的人,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王公子,這是三公子。”
身邊這些日子伺候的侍仆為他解答了疑惑。
景玹略作思索,想起這是誰了。
不就是晨間被那呆子氣跑的愣頭青麼,叫什麼長榕的。
“你找我,有事?”
景玹淡淡開口。
自己在這園子裡遇到他并不是什麼怪事,奇就奇在自己仿佛并不認識他吧?怎麼這愣頭青一副來找他興師問罪的架勢?
景玹現下心情尚可,懶得同他計較,也有幾分興緻聽聽他要說什麼。
若不然在往常,這般聒噪的,他就要思考該不該叫他永遠說不出話最好。
景玹随手在摘了片草葉拿在手裡轉着玩。
看着對方面上神色忽而低落忽而振激動的,覺得有意思得很。
原本知道長兄即将成婚,家中多了許多生人,他該避着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