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夜神月的逼迫,露露忍不住大吼道:“不,我不是!女兒經曆過的那些事我根本毫無印象,我怎麼可能是她!”
“記憶,可以被篡改。”
夜神月盯着露露,語氣愈發冰冷:“你不記得那些經曆,反而會更像真實的玩家。”
露露呆滞片刻,又突然被驚醒一般,一邊嚷着“我不是她”一邊跌跌撞撞越過夜神月奔向門口。
她剛摸到門把手,黛就她身後大聲制止道:“你瘋了嗎,怪物可能還在外面!”
露露一愣。
就在此時,門闆突然透明,衆人清晰地看到眼球怪拖着龐大的身軀在外遊蕩。
它似乎沒發現這扇門的存在。
露露絕望地松開手,淚水滾落。
“過來。”黛強行把露露拽到身邊,兇她道,“大不了大家一起下地獄,哭什麼哭?”
一起下地獄?
夜神月眯起眼,心想,不會的。
至少kira不上天堂也不下地獄。
他要重返人間。
“稍微忍忍吧。”夜神月感覺到L在他懷裡掙紮,索性把他橫抱起來。
“嗚……”L雙目圓睜,視線卻仍是渙散,嘴被腰帶纏緊,喉嚨裡發出的嗚咽聲跟貓叫差不多,毫無攻擊性。
夜神月目光更沉。
他本想把L放到床上,但那和放一個待拆的禮物到床上有什麼區别?
放到地上也不行。
會更容易激起人的淩虐欲。
那就……隻能這麼抱着了。
“露露,我為你的遭遇感到痛惜。”上羽将彥臉上流露出同情,“如果傷害你的人尚未死亡,我又能夠離開遊戲,那我一定會替你讓那個人受到懲罰。”
夜神月把目光重新集中到露露身上。
上羽将彥進一步說道:“所以能不能請你再仔細想想,除了房間裡提到的兩種辦法,我們是否還可以通過别的辦法離開這裡。”
“我說了我不是她!”露露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痛苦地顫抖。
夜神月無視她的痛苦,殘忍地告訴她:“還有一天時間讓你接受現實。”
說着,他頓了一下,又如手握生殺予奪之權的神明,向她保證:“最後一刻來臨前,你都會安然無恙。”
傑瑞着急地表明立場道:“露露,也不是要你死。我覺得上羽說得對,你再好好想想……”
“夠了!”黛厲斥一聲。她擋在露露前面,冷聲道:“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一個個都這麼急着逼她?”
衆人不再做聲。
露露蹲在牆角,把臉埋進臂彎,看上去脆弱又痛苦。黛搬了梳妝台的凳子過來,就坐在她身邊,冷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夜神月就地坐下——正對大門的方向,懷裡抱着L,死都不會撒手的模樣。L掙紮無果,眨眨眼,也不掙紮了。
傑瑞歎了口氣,四仰八叉倒在床上,滿臉愁苦。
被安置在房間裡唯一一把椅子上的上羽将彥打破沉默:“我想試試能不能恢複觸覺。”
“你要講故事?”傑瑞望着天花闆,躺在床上沒動,語氣和眼神一樣空洞。
“變态大叔,你說你是加害者。”黛望向上羽将彥,審視他道,“要是你的行徑過于惡心,我不保證不對你動手。”
“我現在失去了觸覺,毫無痛感,隻怕你替天行道也不能暢快。”上羽将彥笑了笑。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我會忏悔的。”
二十年前,上羽将彥愛上了一位有夫之婦。
她是一家小餐館的服務員,上羽将彥在那家餐館吃過幾次飯。每次見她,她那雙憂郁的眼睛裡都空無一物。
她像一潭死水。
上羽将彥很快了解到,她有一個當男招待的丈夫。她的丈夫為了找回男人的尊嚴,日複一日地羞辱她,有時還會動手。
但她不能離婚,因為那個惡魔發誓她若逃離,他一定會報複她的家人。報複對象包括他們不滿五歲的兒子。
上羽将彥裝作不知她已經結婚,開始隐晦地向她獻殷勤,暗示自己能救她于水火。
一個月、三個月、半年,除了身上添了新傷,她什麼都沒有改變。那雙眼睛裡始終沒有上羽将彥。
可上羽将彥已經被她深深吸引。
他發現她戴上了名為“麻木”的面具,丈夫的折磨竟從未使她恐懼。
她承受,卻不屈服。
上羽将彥終于控制不住,熱烈地追求她。
然而她依舊不為所動。
她從不接受他的邀約與禮物,甚至從不主動跟他打招呼,更别說在飽受折磨的時候向他求救。
也許,她還沒意識到她的處境有多危險。
她的丈夫最近有機會大賺一筆,隻要他拍攝自己妻子的影片。
不過他還在猶豫,他認為拍完影片之後的妻子會掉價。
彼時上羽将彥再一次被他求而不得的心上人拒絕,所以他裝作客人,高價定了影片。
他希望她貶值後,可以投入自己的懷抱。
幾天後,影片寄來。被上羽将彥扔進垃圾桶。
上羽将彥一整夜都在等待她的求救。
可她是如此清醒,絕不讓自己從一個深淵掉進另一個深淵。
上羽将彥對她的憐愛、同情和癡迷與日俱增。
他愛她不能被摧毀。
也想看她被摧毀。
然而上羽将彥還沒有找到令她屈服的辦法,她就死了。
和丈夫争吵時,後退踩空台階,墜樓身亡。
當時上羽将彥就在她家樓下,她沒有立即死亡,他能确定,她看到他了。她眼裡隻有對即将到來的死亡的恐懼,沒有求救,沒有上羽将彥。
上羽将彥冷靜地報了案,如實作證這是一場意外。她的丈夫活在恐懼裡,三年後才被上羽将彥僞造成事故殺死。
“她的丈夫,可怕的施暴者,在被我殺死之前苦苦哀求。”上羽将彥回憶着,語氣尋常,“我本以為我殺掉他就會滿足,可是沒有。他太弱小了,和我後來殺死的那些施暴者一樣弱小。”
黛站在上羽将彥跟前,嫌惡道:“果然是個變态。你真該和他們一起去死。”
說完,她就抓住他的手,摁向牆壁。
傑瑞和露露雖然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卻也不由自主看了過來。
燭台沒有亮起。
上羽将彥不值得原諒。
“嗯,我該死。”上羽将彥接受現實,微微笑着,隻有些遺憾地說道,“我很希望能死在一位佳人手裡,她告發我,将我繩之以法。誰知道最後被kira殺死。”
夜神月注意到,上羽将彥下意識看了他一眼。
也許他猜出了夜神月的身份,也許是L告訴了他。
總之,上羽将彥的确已經知道夜神月就是kira了。
上羽将彥平靜而又和緩地說道:“kira和我一樣,說到底都是罪犯,但人們需要kira。kira裹着光明的外衣,是一部分無法得到公正之人的信仰,是希望,是神明,除了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