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中央豎起火刑架,族人悉數從家中出來圍觀,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洩不通。
遠遠地,隻見女祭司那身湖藍色長裙如欲散的煙霧,在風中飄搖。
“反正不是她就是寡婦,弄死一個是一個,燒完就知道誰是拉彌亞了。”建一怨毒地說着,仿佛還在記恨那晚被女祭司教訓過。
查理聽不懂日語,但他猜到了建一在說什麼。他第一次沒有反駁建一。
兩具腐爛的屍體還橫陳在休息室裡,死亡離他們越來越近。
“大家請安靜!”
随着族長的聲音響起,周圍迅速安靜下來。
族長換了身更得體的華服,他手持卷軸,站在火刑架旁邊宣讀:“很遺憾地通知大家,我們的祭司被女妖拉彌亞侵占了軀體。經過投票,多數人同意對她處以火刑。願聖潔的火,淨化她的靈魂。”
仿佛為了突顯對祭司的敬意,火把由兩位長老親自接過,他們杵着權杖接近柴堆。
眼看着火舌即将碰到幹柴,夜神月一聲怒斥将他們打斷:
“如果你們燒死祭司,必定會被赫拉懲罰。”
夜神月撥開人群,走向行刑台。
他走到建一和查理身邊時,略微停頓,看了看兩人,平靜地陳述道:“如果不是寡婦告訴我,你們兩人都不打算讓我知道祭司即将被燒死這件事。”
查理張了張嘴,想要辯解。
夜神月歎了口氣,本有些淩厲的眉目舒展,如慈悲的神明在歎息間赦免惡徒累累罪行。
“我已經知道誰是拉彌亞了。你們跟我過來。”
畢竟還有點用。
建一和查理随夜神月登上行刑台,夜神月一眼就能看到台下三個熟人:
啞女破天荒地被帶出家門,母女倆都沉着臉,一身的死氣。與她們相反的,寡婦正不分場合地沖台上抛着媚眼,要多明媚有多明媚。
“這是我們族裡的事情!”族長被夜神月嚣張的行為激怒,率先發号施令,“來人,把這些放肆的家夥趕下去!”
夜神月随即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你這麼緊張,是怕我說出你才是拉彌亞嗎?”
夜神月的聲音并不大,但足以讓裡三圈的人聽到。緊接着,迅速傳遍全場,衆人無不嘩然。
建一和查理面面相觑,夜神月可是一點也沒跟他們提過。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族長冷冰冰地瞪着夜神月。
夜神月不為所動,繼續道:“你不敢親手殺死赫拉在人間的信使,所以隻能誘導大家殺死女祭司。”
“女祭司是拉彌亞難道不是你說的嗎?”
夜神月好笑:“我說你就信?身為族長,應該仔細調查一下,證據确鑿再行刑吧?哪會這麼着急,生怕錯過了就沒機會似的。”
他看了看身邊的女祭司,又說,“你暗示我祭司不對勁後,啞女随即告訴我族裡有兩個祭司,想必是你的安排。當你得知我懷疑女祭司,幹脆順水推舟,想讓我進一步對女祭司産生懷疑。可能擔心夜長夢多,你又連夜讓大家投票,想趁早殺死女祭司。”
此時台下已經亂成一片,族長妻子甚至朝夜神月扔出青菜葉子。
夜神月接住青菜,頗有些無奈。他對族長夫人道:“拉彌亞之所以一直沒有選中啞女,就是因為你對女兒超乎常人的控制欲。隻要啞女活着,你的心思全在女兒身上。”
“你胡說!”族長夫人對夜神月的敵意達到頂峰,“你有什麼證據說我丈夫是拉彌亞?”
兩位長老也按捺不住了。
大長老先是裝模作樣地讓幾人不要摻和進來,接着含沙射影地罵他們沒用。二長老跟查理有私仇,直接開罵:“你們這些黑心腸的混賬東西,對我們的族人圖謀不軌,還敢污蔑族長!”
漸漸的,人群中有了不少讓夜神月三人滾下台的聲音。直到夜神月的聲音再次響起:
“寡婦每天晚上都會和二位長老偷情。”
夜神月說完,周圍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