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月住進了療養院。
電子儀器閃爍着綠光,在這雪白無垢的世界裡垂死掙紮。
“今天也辛苦了。”例行檢查結束,主治醫生過分親昵地捏了捏夜神月的肩,拇指蹭到他的脖子。
療養院裡的人們或多或少有點“不正常”,所以需要療養。被害妄想症、反社會性人格、自閉、暴躁……或者執意想找個昂貴的地方養老。
而夜神月住進這裡的原因大概隻有一個:
他看到的所有人都長着動物的頭顱。
比如眼前的“狼醫生”。不知道該說是人長出了畜牲的頭顱,還是畜牲擁有了人的四肢。狼醫生每次笑起來都會露出獠牙和一部分鮮紅牙龈,活像要将人生吞活剝的惡狼,狼頭下面則又是屬于人類的那部分。
不過,夜神月完全能忍住内心的反感,彬彬有禮地回應對方:“很抱歉今天也沒有進展。”
“這并不是你的錯。”心地善良的兔子小姐忍不住安慰夜神月。甚至在臨走前,她還多愁善感地呢喃着那句“讨人歡心又惹人憐愛的孩子”。
她無法想象在夜神月眼裡,兔子心甘情願随着狼一起離開的場景是多麼荒誕詭異。
其實,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動物的頭顱。夜神月自己就不是。
鏡子裡的青年眉目淩厲,天生一幅薄情相。
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夜神月翻開筆記本,上面留有一串隻有他才能解開的密匙。當他解開密碼後,得到了他留給自己的訊息。
——查清自己的病情。
緊跟着就是懸浮在空中的倒計時:限時72小時。
夜神月心中有一種強烈預感,如果他不在規定期限内解開這個謎題,一定會死。
那麼,他的病情到底是哪部分沒弄清楚?
夜神月先把目标鎖定在狼醫生身上。童話裡,狼是會說謊的動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2個小時之後,夜神月終于有所收獲。他偷聽到了兩個護工的對話,讨論的主角正是狼醫生和夜神月。
“瞎子都看得出他心裡打什麼主意!”其中一個長着蜈蚣頭,說話時能清晰地看到絞肉機一樣的口器内部,觸角也會跟着晃動,“他不是正負責夜神月的病情嗎,怎麼還要……”
“那就跟我們無關了。總之事情辦好了,我得走了。”另一個則是鬣狗頭,髒兮兮的秃毛狗,頭頂沾上了一點暗紅,不知道是不是血迹。
療養院建在山頂,除了隔段時間會有運送物資的貨車過來,其餘時間都與世隔絕。
夜神月用了點小手段破壞倉庫附近的攝像頭。倉庫有整整兩層,第一層放醫療器械,第二層則是生活物資,他找了一圈,沒發現任何異常。于是又嘗試敲牆壁和地闆,總算找到了藏起來的“第三層”。
地下倉庫入口呈圓形,裡面漆黑一片,深不見底,像蟄伏着蛇蟲鼠蟻的巢穴,稍微靠近一點甚至感覺到從裡面溢出來的森冷與腥氣。
夜神月帶着從倉庫裡找到的手電筒和棒球棒,進入地底。
地下倉庫比想象中幹燥很多,牆邊堆積着馬鈴薯、小型谷倉、酒桶……也沒有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直到通道盡頭,夜神月發現了一個上鎖的房間。
就像得到了一次幸運的抽獎機會,夜神月站在這扇門前,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甚至在強烈的期待下産生了某種眩暈感。
門上有個小洞,移開手電筒後能看到裡面透着微光。
夜神月趴上去,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藏在地底深處的秘密。
房間裡有人。
燈光微弱,但是夜神月能确認那是個人。對方蹲坐在牆角,脖子被鎖鍊牢牢套住,雙手也被手铐拷了起來。他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着膝蓋,神色平淡,好像在等待什麼來臨。
他……
有着人類的頭顱。
夜神月生怕是自己的錯覺,下意識揉了揉眼睛,再次從洞中觀察那個人。
二十出頭的男性,穿白T恤和牛仔褲,皮膚蒼白到病态,頭發有幾撮翹得像折下去的小狗耳朵,整個人顯得既陰郁……又有點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