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看,還是交給何家比較妥當。”程松不由提醒道。
魏從峥手腕微動,捏着眼鏡一下一下輕叩凳子邊緣:“人是我拿的,跟何家有什麼關系。”
韓渡注意到,盡管他這句話說的平淡,程松卻肩頭一緊,不再發表意見。
程松跟魏從峥多年關系,對他性情也算有七分了解,知道話說到這份上,這位已經是拿定了主意。
隻是他也納悶,為什麼今晚要在一個陌生男人身上花費這麼多時間,直接把人綁了交給何家就是了。他視線掃過韓渡的頭臉和胸腹,感覺自己找到了答案。他又想起來剛才郭子期說的話,魏從峥又跟那個流量明星鬧不愉快了,聽說這次冷戰得很兇。難道是在那邊碰了壁,所以現在要來這邊打野食?
也是古怪了,在他看來,男人哪有女人香,偏偏自家兄弟喜歡男人喜歡得緊。結果呢?現在三天兩頭鬧矛盾,兩個大男人整天硬碰硬,一場戀愛談得雞飛狗跳。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好在過兩天他就要出海,沒個一年半載的回不來,橫豎眼不見為淨。
聽魏從峥說不會把自己交給何家,韓渡暗地裡松了口氣,事情總算不會走到最糟的那步。他不怕對方把他扭送警察局,也不擔心這兩個人合夥打他一頓,最擔心的是落到何安那個小人手裡。
“你也别高興太早。”魏從峥仿佛看穿韓渡的心思,說道,“今晚怎麼說,你也是擺了我們一道,你不肯求我,那你自己出個主意,該怎麼罰你?”
韓渡不是看不懂形勢的愣頭青,見此也換了态度:“是我今天冒失,既然已經這樣,我任由你們處置,我在你手底下工作,要辭退我還是怎麼樣都可以。隻是我有一些話不吐不快。”見魏從峥沒有打斷自己,韓渡繼續說:“何安是個僞君子,平日裡僞裝得人模狗樣,實際上品行低劣,卑鄙無恥,仗着有點家世無法無天,他這樣的人,遲早會惹出禍事,到時候他和他家裡都兜不住了,保不準殃及你們這些朋友。”
“這算是忠告?”魏從峥揚了揚唇角。
韓渡搖頭:“我随口一說。”
魏從峥笑道:“你說可以辭退你?”
“你們查的沒錯,我是在海恒制藥工作。”如果對方真的控股海恒這家公司,辭退他是完全沒問題的。
“為什麼要辭退你?隻是你這樣的人才,該用到合适的地方。”
“什麼?”韓渡不明白他的意思。
“偵查、追蹤,”魏從峥頓了頓,看一眼韓渡長相,補充道,“長相具有迷惑性,心理素質過關,下手也夠狠,我這裡恰好有一項工作适合你,工資翻倍,你做不做?”
這回韓渡聽明白了:“這是要給我調崗?”
“也可以這麼說。”
“什麼工作?”
“跟蹤一個人。”
“誰?”
“後面我會讓助理把相關資料發給你,放心,隻是個普通的大學老師。”魏從峥道,轉而對程松說,“聯系急救吧,别真讓他死在這兒了。”
就在韓渡以為此間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時,這人又忽然開口道:“調崗的事情聊明白了,我們再來清算一下你給我朋友下藥的事……”
臨走前,魏從峥給韓渡松開繩結,還不忘提醒他:“下次扮演服務生,記得挑件合身的衣服。”
韓渡心裡隐約有了猜測,可能問題最開始就是出在那件臨時借來的衣服上。
不久,外頭有人敲門。
程松打開門,一排的醫護人員擡着擔架走了進來,先是把屏風裡那個昏迷不醒的年輕男人擡了出去,接着是外間幾個,其中包括重傷的何安。
最後,一張擔架停在了韓渡面前。
韓渡揉捏手腕上的勒痕,拒絕道:“我沒事。”他長身而起,兀自向外走去。
走到門口,韓渡這才想起自己還有什麼忘記問了,回頭看向那個男人:“後面怎麼聯系?”
“我的助理會找到你。”魏從峥微笑着說。
“你是誰?”韓渡後知後覺問出這個問題。
此時,程松接了個電話,湊近來跟魏從峥說話,魏從峥注意力轉到他身上,隻是言簡意赅地對韓渡說:“吳助理都會告訴你。”
韓渡收回目光,往屋外走去。
屋外,停了一陣子的雪又下起來,銀絮滿天,無休無止,仿佛要埋掉一整個冬天。
這次集體下藥的事件被壓了下去。
告訴韓渡這個消息的是魏從峥的助理吳傳非,韓渡這才知道,原來當晚程松口中的“峥哥”就是小說的另一位男主人公魏從峥。
魏從峥玩世不恭的眼神在韓渡腦海中浮現,他不禁将這個人與小說中的一些情節對應起來,霎時覺得整件事情太過巧合。
他不過是追蹤報複一個書裡從來沒出現過的人物何安,哪裡能想到會碰上主角,兜兜轉轉半年後,居然又跟劇情主線搭上了關系,實在是匪夷所思。
韓渡此時坐在公司的一間辦公室裡,玻璃門外,同事們在走廊裡穿行。吳傳非與他一桌之隔,将桌面上的一份協議推到他面前。
“魏總應該跟你簡單提過,他的司機剛離職,正好由你來補這個缺,除了負責魏總的日常出行,還要替他辦理一些不便出面的事。”吳傳非道,“目前看來,特指跟蹤江籌。”
那天魏從峥說的“清算”,就是讓韓渡無償做他兩個月的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