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GB暴力聖母,在線救贖 > 第63章 過往篇·彩虹之子

第63章 過往篇·彩虹之子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當然。”他一口答應,沒問代價。

他答應得太快,讓她有一絲微妙的不痛快:“還有一個條件,你講你知道的,我補充我了解的。”

他當然沒有異議:“我所知道的,是一個小女孩被欺淩的故事。”

“地點發生在修道院。”她接道。

“小女孩招惹了阿維娜,一個受人追捧,家境富裕,類似孩子王的角色。”得益于紮根整座城市的情報網,他輕而易舉得到了所有當事人的資料。

“還有一位,嘉麗爾。”小安妮的補充簡短得多。

“隻有她們嗎?”他問。

“可能吧……嘶,真的很疼,你輕點兒。”

“親愛的,我已經盡可能放輕動作,你腰上的淤青太嚴重了。”幾天沒處理過,淤青一大塊盤踞在她腰部,看起來很吓人。

那是硬木鞋底留下的痕迹,其中幾枚淤青格外明顯,從大小來看,留下它的人在5.6英尺到5.8英尺之間,修道院裡隻有年齡最大的孩子與之相匹。

“親愛的,讓我看看你的小腹。”

她滿不在乎地露出肚皮。

他把她身上檢查一遍,除了額頭上有些擦傷,後腰和手腳的淤青,其他部位沒什麼大礙。

“你還招惹了哈姆。”他的手指揉開淤青。

她一邊抽氣一邊說:“他可不是我招惹的,他是嘉麗爾招惹的。”

熱毛巾敷上後腰,她安靜下來,舒服得眯起眼睛,踢了踢他膝蓋。他按住她不安分的腳踝,把滑下去的毛巾搭回去。

“正如阿維娜将小洛斯視為所有物,哈姆也把嘉麗爾視為自己的所有物。當阿維娜和嘉麗爾起沖突,哈姆會像當初對待我一樣對待阿維娜。”

“你想說你惹上阿維娜和哈姆是因為小洛斯和嘉麗爾?”

“我什麼都沒說,這可是報紙說的。”

就在前天,報紙将事件曝光,它将此事定性為男孩女孩争風吃醋導緻的欺淩事件。

傳到現在,故事有了許多版本,說法不一而足,主要部分出奇一緻。

比如阿維娜喜歡小洛斯,小洛斯不喜歡她,他喜歡小安妮。因為嫉妒,阿維娜拉上嘉麗爾一起孤立欺淩小安妮,繼而引得哈姆也針對小安妮。

再比如,因為内部矛盾阿維娜與嘉麗爾決裂,嘉麗爾的護花使者哈姆失手傷害阿維娜,使其癱瘓。最後哈姆科維奇被捕,嘉麗爾出于愧疚和輿論離開修道院。

“報紙講得多精彩,為什麼還要專程問我?你覺得我撒謊了?”

她看着他,黑亮的眼睛倒映着他的臉。

“親愛的,你沒有撒謊,你隻是耍了一個小把戲,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事件的起因是阿維娜嫉妒你。”為了表彰她成功忍耐到上完藥,弗朗西斯給她端來一盤糕點。

“你認為真正的起因是什麼?”她一邊小口快速地吞咽,一邊好奇地問他。

“據我所知,為了方便管理,院長把修道院的大部分事務交給孩子處理。”

“是的先生,而且職務在少部分孩子手上,她們說一不二。”

“修道院的規則,為了幫助孩子苦修,每天早上要挨戒鞭,執鞭人是阿維娜。每天的勞動修習課,即教堂内外的義務勞動,領頭人是嘉麗爾。”

她點點頭表示他沒說錯。

“還有負責每天面包分發的人……”

“是哈姆。”她接道,“現在她們的職務是我的了。院長經過沉痛的反思,認為這些事情應該交由品學兼優的好孩子管理。”

“明智之舉。”弗朗西斯誇贊道,不過這個誇獎沒什麼誠意,他的表情太平淡。

小安妮品嘗着手裡的糕點,讓他換水時順道幫她倒一杯蜂蜜紅茶,他好笑地瞟了她一眼,轉身走進廚房。

他回來時餐盤空了一半。

小安妮咽下糕點,問他:“我好奇你怎麼把它們聯系起來的,院長都沒發現。”

“親愛的,你可是一塊硬骨頭,沒人喜歡啃硬骨頭,特别是無利可圖的時候。”他将那隻骨瓷茶杯推向她,指甲蓋敲擊杯身,語氣帶着調侃。

修道院的孩子可以大緻分為兩類,一類是家境殷實,阿維娜嘉麗爾哈姆都在其列;一類是家境貧寒,這部分孩子數量更多。

前者多半是家裡送來“鍍金”的,後者通常是因為孩子太多養不起,早早送來學習侍奉神明。

神的仆人也分三六九等,某種意義上,被上層人和他們的孩子欺壓也是下層人苦修的一部分。

當然,無論阿維娜她們多麼劣迹斑斑,也與小安妮沒有任何關系。她在獨善其身的少數人裡,有自己的尖牙,也有強大的後盾。

不會有人蠢到主動招惹她。

“——你也一樣,阿維娜她們也是硬骨頭,你卻選擇不偏不倚撞上去。親愛的,你那麼聰明,我隻能猜,在她們身上你看中了某樣東西。”

“你說院長沒有發現,大部分歸因于他很少親自管事,也不夠了解你,而真正了解你的那些孩子都選擇了保持沉默。”

她捧着那杯茶,舒舒服服地陷進沙發裡:“他們當然會保持沉默。我不會鞭打他們洩憤,不會壓榨他們的休息時間,不會連同管事人一起克扣他們的面包、讓他們每天隻能吃半抱還要冠以苦修的名頭。”

“他們每天都在歌頌神明,在修道院裡待了多久就贊美了神明多久,可是神隻會袖手旁觀,是我救了他們。”

“他們不敢賭明天會不會更糟,他們迫切挽留我,哪怕在神面前撒謊。”

結果是美好的,壞人得到懲罰,反抗者成為英雄,這是所有知情者共同給出的答案,這是公認的事實。

哈哈,“公認”的事實。

然後她得到了嘉獎,得到了戰利品,落敗者手中的尺子。

弗朗西斯先生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笑得很開心,笑出了眼淚。

小安妮從他的眼裡看到那頭巨獸,巨獸也在看着她,不等她仔細辨認,巨獸消失了,留下她自己的倒影。

弗朗西斯先生真奇怪。

不,弗朗西斯先生真有意思。

……

最近修道院發生了一件大事,萊德失蹤了。小孩們議論紛紛,小安妮不為所動。

今天天氣晴朗,二樓會客廳旁的小隔間裡,她在和自己下棋。

那位叫約翰遜的先生最近經常登門拜訪,他和弗朗西斯先生經常在書房一待就是半天。

他們聊什麼,她猜和選舉結果有關——她在報紙上見過約翰遜先生,以及當地另外幾位議員。選舉結果公示了,今年的議員隊伍裡多了許多生面孔。

弗朗西斯把約翰遜先生送到門口,約翰遜先生今天的臉色沒有往常好,行事也急匆匆的,似乎有什麼心事。

送走約翰遜先生的馬車,弗朗西斯從玄關後把她揪出來:“親愛的,偷聽可不是好習慣。”

“如果我不偷聽,你會告訴我嗎?”她仰頭看他,半點被抓包的窘迫都沒有。

“還沒到時候,以後我會告訴你。”

“我想知道你最近都在忙什麼,先生,任何消息都有時效性,等時候到了,它就不能算作消息,隻能叫故事。”

弗朗西斯不說話,他撫摸她的頭發,一下又一下。他的模樣不吓人,但當他沉默,很少有人還能輕松地把話說下去。

小安妮除外。

“而且你知道我的秘密,卻不告訴我你自己的秘密。我們都記得,你上次還欠我一個條件。”她雙手捧起他垂下的那隻手,嘴唇輕碰指尖,“難道我不值得你信任嗎先生?”

“親愛的,”他拿回自己的手,敲在她腦門上,“我有沒有告訴你,吻手禮不能隔着手套,吻手背而不是吻指尖。”

“拙劣的轉移話題的手段。先生你把手套脫了,我可以再試一遍,你總不能連續拒絕我兩次吧……”

下午三點。

弗朗西斯要見一位朋友,他拒絕小安妮同行。

他的身影漸行漸遠,小安妮目不轉睛望着他離開的方向,剝開一顆糖果含進嘴裡,葡萄味,甜滋滋的,她愉快地彎了彎眼睛。

讓她猜猜,弗朗西斯先生赴約的是哪位先生,或者哪位女士。

弗朗西斯先生的交際圈很廣泛,他認識許多人,小安妮不止一次在家中看到他們。這很正常,上流人士總有許多應酬。

碰巧,她能記住很多東西,比如所有見過的人的臉、談話内容,每天刊登在報紙上的新聞,和緻使她流浪街頭的罪魁禍首。

“弗朗西斯先生,很抱歉,我好像要猜到你的秘密了。”她嚼碎了糖果,喚來一輛馬車,前往全市唯一一個大型港口。

她要看看,一本萬利的生意究竟長什麼樣。

“嘿,弗朗西斯,讓你久等了。”一位紳士拍了拍弗朗西斯的肩膀,動作熟稔地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入座。

“不久,克雷克森,我也剛到。”待他整理好衣着入座完畢,弗朗西斯把菜單推給他。

克雷克森脫下手套,接過鋼筆,在菜單上勾畫。點完餐服務員拿着菜單離開後,弗朗西斯忽然開口:“你右手受傷了?”

兩人視線一同落在他的右手。

克雷克森神色由晴轉陰,他撫上右手的傷疤,聲音壓低:“這正是我要跟你講的事情。前天我去了修道院。”

弗朗西斯的目光從對方手背的傷口轉移到他的眼睛:“你懷疑科維奇?”

“哼。”聽到這個名字,克雷克森臉色更加差勁,語氣毫不客氣,“他不老實,心思越來越多,也不想想他當初能坐上修道院院長的位置是仰仗誰。”

“——但這不是重點,弗朗西斯。”他話語一轉,神情凝重,“我們關于……可能暴露了,那天一個小孩撞見我和科維奇的談話,我手上的傷就是他拼命掙紮留下的。”

“他叫什麼名字?”

“科維奇說他叫萊德,父母從外地搬來,他性格内向,認識的人不多,沒什麼朋友,應該也不會到處亂說。”

“應該?你沒找到他?”弗朗西斯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沒有,那小子滑不留手,跑得比兔子還快,比兔子能藏,他父母都不知道他在哪。”克雷克森很是郁悶,顯然連個小孩都抓不到讓他很沒面子。

恰好服務員端着餐點回來,他們默契地噤聲。

餐盤規整擺放桌面,弗朗西斯遲遲沒有動,他盯着自己的右手出神,指尖輕輕摩挲,他問了克雷克森一個不相幹的問題:“你那天穿什麼衣服?”

“這個我記得清楚,蘿拉親自替我打扮的。你知道她可迷戀你了,巴不得把我打造成你那樣‘傳統的優雅的老派紳士’。”克雷克森着重在某些字眼上加了重音。

弗朗西斯揚了下眉頭,表示他也很無奈。

克雷克森繼續回憶:“我那天穿着一件駝絨大衣,款式從背面看和你銀灰色那件差不多,隻是顔色不同;還打了蝴蝶領結,就是因為你流行起來的那款——别的不說,我們身形相仿,這副打扮挺像模像樣。”

知道他在打趣,弗朗西斯沒有放在心上,兩人相視一笑。

等笑聲遠去,弗朗西斯收斂笑容,端正神色道:“你繼續盯着我們的市長大人,那個小孩我會處理。”

克雷克森驚訝道:“你知道他的下落?”

“說不定他就藏在你和科維奇的眼皮底下。”

克雷克森皺起眉頭:“你是說修道院?修道院多數時候封閉,且不說那小子能待在哪兒,他總得吃東西,誰給他送吃的?多出的一筆花銷科維奇會不知道?”

是啊,在修道院裡藏一個大活人,誰有本事在科維奇的地盤瞞過他呢?

弗朗西斯笑了笑,他剛好知道有人能做到,有且僅有一個……

“小安妮。”

“嗯哼,先生你叫我?”小安妮歡快地從閣樓走下來。

“今天玩得開心嗎?”

“當然,我去昂多裡亞港口逛了那邊的古董市場,去洛斯夫人家品嘗了風味獨特的下午茶,去莉莉絲家陪她們玩遊戲。今天過得可充足了。”

“那可真是個愉快的下午。”弗朗西斯笑道。他沒有問她下午做了什麼,他料想到,既然她主動踏出試探他的那一步,就已經做好被他發現的準備。

“是的先生,你和你的朋友聊得還好嗎?”她問。

“我們聊得非常投機,親愛的。”

……

“先生,你害得我不能去修道院上學了。”

弗朗西斯帶着行李,抱着小安妮搭上西行的火車。

“我很抱歉親愛的,我保證你在新學校一樣可以過得開心,你會有更多新朋友。”

“期待如此。”她說。

小安妮展開報紙,報紙上報道了一個公開的秘密,光是看開頭,她都能想象到主筆人義憤填膺的模樣。

“要喝點牛奶嗎小安妮?今天早上走得太倉促,你幾乎沒吃什麼東西。”弗朗西斯給她倒了一小杯牛奶,遞給她一顆包裝精緻的糖果。

收了他的糖果賄賂,她安分地坐在車廂裡。

“先生,你不問我嗎?”

“不需要,即使你什麼都不做,這一切遲早會到來。”弗朗西斯先生心平氣和,似乎早已預料到今天的局面。

“我以為你會怪我給寫了那封信。”

“無關緊要。”

“你不好奇我寫了什麼嗎?”

“不論你寫了什麼,你的目的達到了,親愛的。我更傾向于你什麼都沒寫。”正因為什麼都沒寫,拿到這封信的人才更加疑神疑鬼。

人心裡有鬼,看什麼都是鬼。

是誰拿了那封信?是洛斯夫人還是約翰遜先生?或者是另外兩方的人?這些小安妮不知道,也不在意。

就像頑劣的兒童将石子扔進平靜的湖面,意義是什麼?好玩,引人注意,單純想破壞這片平靜?可能隻是好奇平靜被撕破之後會發生什麼。

在兩派間搖擺不定但利欲熏心的市長先生,在當地議院擁有大量人脈并全力支持圈地的洛斯夫人,身為工廠主兼海外“投資”公司負責人的約翰遜先生,負責把資金漂白的院長先生……

這些大人物們畫了個圈,把人們圈在裡面,然後源源不斷地從他們身上榨取利益。

大規模頻繁的圈地帶來了許多城市流浪者,因為“流浪罪”,他們被迫湧入工廠,工廠以廉價買下了他們的勞力和健康。

這還不夠,昂多裡亞港口那一箱接一箱運回來的“貨物”像吊在驢子前面的胡蘿蔔,誘使人們把僅剩的資産投入進去,以求一本萬利,渴望一朝翻身,除了“幸運”的少數人,大部分一腳踏入了這個無底洞。

最後,善款在修道院裡來來往往,它的來龍去脈無人問津。

海量的金錢總是讓人眼紅的,議院裡外無數眼睛盯着,想從中作梗,想取而代之的大有人在,甚至内部的人也不安分。

外面的人想進去,裡面的人想要更多。

時值大選,模棱兩可搖擺不定的市長先生為自己“争取”到了不少利益,當然,也把自己變成了漩渦的中心。

在局勢最緊繃的時候,借着莉莉絲朋友的名義,小安妮堂而皇之地進入市長家,比任何人都輕而易舉,把那封空白信放進郵箱裡。

她的身份早就和弗朗西斯捆綁在一起,沒本事查到她的家夥會以為别人先下手為強,就算真查到她頭上,也隻會以為是弗朗西斯本人授意。

結果很明了,那封信成了引爆火藥桶的火星子,他們争先恐後地行動,唯恐落後一步被别人分去一杯羹。

火勢太大了,紙是包不住火的。

弗朗西斯急流勇退,帶着小安妮提早離開了那座城市。

她掰着手指頭輕點那些大人物,和他們的事迹。

哦還有最重要的、不可缺席的弗朗西斯先生。

然而很遺憾,直到整個利益集團轟然崩塌,小安妮也沒有找出他在其中擔任了什麼樣的角色。

“先生,你的罪名是什麼呢?”小安妮苦惱地喃喃自語。

“暴食。”

“什麼?”她驚訝地擡頭。

“我們的罪名,是暴食。”弗朗西斯說。

……

弗朗西斯先生帶着小安妮在新的城市落腳,一待就是十二年。

如他所言,小安妮在新學校有了新朋友。她在禮儀方面非常出挑,迅速融入了當地的圈子,她笑容親和性格活潑,比弗朗西斯更快地與鄰居們熟絡起來。

期間,她收到了一封信,沒有署名,信封同她當初塞進市長信箱的那封空白信一模一樣,這個認識讓她緊張了一下,随後她坦然地揭開火漆。

裡面裝着幾張不知道從哪本故事書上裁剪下來的紙片,她一目三行。

第一個故事說,一個小女孩跨越彩虹橋回到了過去,與自己的媽媽相識,并成為了好朋友。

第二個故事說,世上有一種奇異的生物,它全身上下隻有黑白,所有色彩都會避着它走,它兇狠殘暴,自私自利,會吞噬碰到的所有顔色。

第三個故事說,一個小男孩對着自家院子裡的樹開了一槍,許多年後他路過那棵樹,被樹洞裡飛出的子彈擊中頭顱而身亡。

她皺着眉頭把它們讀完,想了想把紙片連帶信封一起塞進火堆裡,可誰曾想它們一碰到火焰,就化作無數光點飛出烈火,在空氣中湮滅殆盡。

小安妮瞪大眼睛,在原地愣了許久。

弗朗西斯還是那麼招人喜歡。

小安妮撐着腦袋在後院看書,餘光瞥向門口。

說來奇怪,收養她的時候他看起來二十多歲,十二年悄然而去,時間沒有在他容貌上留下一絲痕迹,走在陌生的街頭,别人還會把他們誤認成一對情侶,或者夫妻。

這些年弗朗西斯拒絕了很多人的示愛,女人甚至男人,每一次,他都會在他的求愛者面前表現出對那個不知名前妻的眷戀和懷念,最後那些求愛者不約而同面露同情憐惜地歎一口氣,然後拍一拍他的肩膀,主動轉移話題。

小安妮也同情地看向她們。她敢打賭所謂的前妻是弗朗西斯現編的謊言,用來堵嘴的借口,拒絕的人多了,他的謊言就越來越精湛。

——什麼精湛,他連結婚戒指都沒有。

“你說得對,的确該買戒指了。”他似乎早有預謀,從書櫃最頂層拿出厚厚一疊設計稿放到她跟前,“親愛的,我相信你的眼光,能幫我找一款最适合的戒指嗎?”

“讓我幫你挑?”她膝蓋上的書本,往桌上一放,雙腿交疊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麼不讓我幫你戴呢先生?”

“可以嗎?”他笑容不變。

盯了他一會兒,她一下子笑開了:“……好啊,我幫你挑。”

她伸手抓住他的領帶,拽着他到自己眼前,離得很近,近到呼吸都融化在一起了。他維持着這個姿勢,支撐着椅背保持平衡,不至于壓到她身上。

“先生,你一直以來的長輩的權威呢?”這是她第一次做這麼放肆的舉動,雖然弗朗西斯看起來很随和,實際上真實性格與之天差地别,強硬而疏離。

“我從未想過成為你的長輩。”他說,“我或許更适合做你的愛人。”

“你可以試試,”她揚起一個有些惡劣的笑容,“我給你追求我的機會,但我不保證結果,先生,你要試試嗎?”

弗朗西斯先生欣然應允。

……

“親愛的,讓我為你畫幅畫吧。”

酒意微醺,她倚在長椅上,微眯着眼睛看向來人。

他喂她喝了些溫水,用濕毛巾輕輕擦拭臉頰和脖子,抱着她的身體讓她側躺下來,貼心地拿來枕頭墊在腦袋下。

他在她的嘴唇上留下一吻,輕手輕腳地架起畫布。

他仔細描摹她的眉眼,視線輕柔地從額頭吻到眉梢,再到鼻梁,最後是隐約泛着水光的嘴唇。

畫布上的她甯靜端詳,如果她還清醒着,她可能會發現,畫布上的她是彩色的,這對于弗朗西斯來說,非常難得。

目光落在她的無名指,他心情愉悅。

忽然,她在長椅上抽搐起來,手掌抓撓脖子,淩厲的眼神瞬間定格在他身上,喉嚨“嘶嘶嘶”發出細微急促的氣音,她幾乎無法動彈。

他置若罔聞,畫布上的她依然平靜。

直到她看向緊閉的門口,他終于開口說話了。

他說:“親愛的,警員們不會來了。你的那些朋友并不可靠。”

她的目光又回到他身上,這一次終于染上了怒火。

他避開了她的眼睛。從她開始掙紮,他的視線一直黏在自己的畫布上,一心一意完成自己的畫作,他知道,時間不多了。

“不要總把自己的安危當做籌碼,小安妮。”

他放下畫筆,她的身體不再劇烈抽搐,隻有胸腔微弱的起伏能證明她還活着。

他走到她跟前單膝跪下,捧着她的臉頰與她深吻。她已經無力反抗,連狠狠咬斷他的舌頭都做不到,隻能任他吮咬。

他說:“你食言了,但我不會,我會陪你的。”

他擁抱着她,很快,她的心跳停拍了。

他忽地一怔。

“恭喜你,窺探到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一道熟悉的嗓音從身後緩緩傳來,伴随着沉穩有力的腳步聲,他驚訝地回頭:“小安妮?”

看清她的面容後,他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不,你不是我的小安妮。你的色彩正在離你遠去。”

“噗嗤。”那人一下笑了出來,有節奏的腳步聲就此停下,她站在離他三米遠的地方俯視他,她嘲弄地說,“我當然不是你的小安妮,我隻是一個即将脫軌的幽靈,在報廢前發揮一點餘熱。”

“你是過去還是将來?”他問。

“你懷疑我像你一樣來自彩虹的另一端?哈,這一次你猜錯了先生——我的時間早已定格,沒有過去也沒有将來,哦,我是說,我們。”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懷裡的那具屍體。

“所以你無法通過殺死她,來殺死你自己。”

“在謬誤的将來,過去的你仍然會被将來的她救起,然後被記起一切的她抛棄,獨自一人被黑白的世界撕成碎片。”

“你無法死去,隻能殘破活着。”她來到他的身旁,靜靜宣判他的下場。

他沉默了很久,從看到她起,他就隐約有所預感。

她把手搭在小安妮的頭上,他放任她的舉動。

弗朗西斯被破門而入的警員帶走時,小安妮在一衆呼救聲中睜開了眼。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