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玉和宇文長瑞帶着難民去了後山休息。段思平睡不着,在禅房前的院子裡和了塵大師叙舊。
月色如水,灑在青雲禅寺的青石闆上,泛着幽幽的光澤。段思平與了塵大師故人重逢,相對而坐,石桌上擺放着一壺清茶,兩人間的氛圍既熟悉又帶着幾分滄桑。
段思平輕輕撫摸着身旁斷成兩截的長劍,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
“亂世紛争,群雄逐鹿。”他歎道,聲音中滿是無奈,“我們從吳國來,江南水鄉還尚安甯,如今這吳王也稱帝了,連陳州的老百姓都野心勃勃,起兵造反,隻怕這天下更是要亂上加亂。”
了塵大師靜靜地聽着,他的臉上帶着慈悲的笑容,仿佛能洞察世間一切紛擾。“江南的布袋和尚圓寂了,還有誰能來阻止這亂世,世間最苦的莫過于百姓。這中原的大梁,曾經也是鼎盛一時,如今卻也是風雨飄搖,民不聊生。”
段思平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痛惜:“是啊,我曾經遊曆中原,見過那大梁朝的繁華盛景,如今卻是戰火連天,百姓流離失所。這亂世之中,何處才是安甯之地?”
了塵大師微微一笑,他深知段思平心中的掙紮和迷茫。他輕輕拍了拍段思平的肩膀,說道:“思平,你是和這些百姓一起來的,除了他們,我這金雞嶺上這些年也聚集了有上萬的難民了,你既有武藝,又有俠義之心,何不利用你的力量去保護那些無辜的百姓?為他們尋求一處安定之所。亂世之中,正需要你這樣的人來維護正義。”
段思平聞言,他站起身來,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大師所言極是,我不能隻在這裡唉聲歎氣。我的确要用好我的劍,去保護那些需要幫助的人,隻可惜溫将軍故去後,我的三皇劍法就此止步了,現在連劍也……。”
了塵大師微笑着點頭,拿起撥茶葉的棍子,折斷一節,用剩下一節繼續把茶葉撥進熱水壺裡說:“劍意在心,不在劍,就如同一個國家,君心在民,不在君位。你若有鴻鹄之志,何必拘泥于一招半式或者一件器物!”
段思平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大師所言極是,溫将軍說過,要想劍法精進,要先找到自己的劍心,我想我已經找到我的劍心了。”
了塵大師輕輕抿了一口茶,他知道段思平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方向,緩緩開口:“善哉善哉。”兩人相視而笑,禅意與俠氣在茶香中交融。
第二天早上,了塵大師安排衆難民與段思平離開,不願意離開的都出家當了和尚。段思平帶着難民們到了尉家寨,昔日的農舍藥鋪都結滿了蜘蛛網,早些年因為瘟疫死去的人們的墳冢上雜草叢生。
路邊遇到一個小男孩,正吃力地将他母親的遺體拖到亂葬崗。
“這都快到了汴州了,怎麼還有兵亂嗎?”宇文長瑞問小男孩。
小男孩搖搖頭,“寨子裡男丁都被抓去當兵了,身體硬朗的逃荒走了,沒走的老弱婦孺病死的病死,餓死的餓死,我也許是這寨子裡面最後一人了。”宇文長瑞不禁同病相憐,幫他葬了母親,帶他一起上路。
“連這個寨子也空了”段思平對環玉說,“翻過了這個山頭就是汴州城了,不知道郭伯是否安好。”
“不如我們去看看吧,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環玉似乎想起了梁王宮的往事,心情有些失落。
段思平示意難民們解散各處去讨生活,但仍有百十來人要跟着他。衆人來到一家幹淨整潔的農舍門口,一個彎腰駝背的老頭停好牛車,正準備進院子裡休息,聽見腳步聲,回頭一看先是一愣,然後揉揉眼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