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朝下意識否認:“沒有啊,你在說什麼?”
這次,她轉過頭來,直視他的雙眼,那雙眼睛清透漆黑,帶着冰徹寒骨的冷意,仿佛能洞悉他的靈魂:“我的畫本在哪?”
“……不、不知道。”
到最後,楊若朝的聲音越來越弱,原本坐直的脊背也一點點彎下去,他不甚确認自己是否在她的眼裡看到了嘲弄和厭惡。
想了想,他又覺得自己看錯了。許嘉怎麼可能會露出那種表情。
好在這時語文課代表走上講台,讓大家拿出背誦資料開始早讀。
他就轉身拿個東西的功夫,許嘉已經不在位置上了。
許嘉早讀一直沒有回來,課間,陳荷語和梁芸有來問過他,楊若朝撒了個謊,謊稱許嘉已經接受了新畫本,看起來還因為新畫本漂亮而感到高興。
他就是下意識不想看到梁芸傷神愁苦的表情。果不其然,梁芸聽到之後,朝他露出個淺淺的笑。她生的好看,笑起來将原本就精緻明媚的臉襯得更有魅力。
“那就太好了,我就說許嘉不會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的。”
這溫柔燦爛的笑容給了楊若朝一點心理慰藉,他不再那麼提心吊膽。第一堂課開始前,許嘉終于回來了,神情看上去并沒有什麼不同。
這應該是不追究的意思吧?
楊若朝在心底松了口氣。
還好她好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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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烈日高懸,空氣中彌漫着焦灼的氣息,多數人都不敢在室外久站。
周斯禮和許均昌從食堂裡走出來,被這毒辣的陽光刺到眼睛,他倆都沒有帶傘的習慣,隻能加快回教室的腳步。
許均昌擡手擋太陽,嘴裡絮絮叨叨:“這個月是不是還沒下過雨?在不下雨,都要被曬成人幹了,要不要找什麼大師來做法,求求雨。”
周斯禮彎唇打趣:“别找大師了,我看你就可以。”
“真的嗎?”許均昌真相信了,不過轉念一想:“但是我太胖了,我跳不起來,或許程野可以,改天要問問他才行。”
提到程野,許均昌又有一堆怨言要說。這個程野,自從談了戀愛後,下了課都難以見到人影,就課間那點功夫,他都要走到隔壁班門口的走廊開屏,表面上和别人聊天,實際上視線全飄向位置上的初檸。
長期下來,許均昌都擔心他都有變成斜視的風險。中午這麼寬裕的時間,他又怎麼會放過?最後一節下課鈴一響,程野就像狂風一樣地唰唰吹向門口了。
“程野這戀愛談的真好,還帶強身健體,鍛煉視線捕捉的功能。”
許均昌語氣很羨慕,有時候看程野談的這麼認真,他也會很想體驗一次,甚至在半夜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需要減肥,進而開始腦補自己瘦下來的模樣。
如果他減肥沒準也能收獲一段甜甜的戀愛呢。
這麼想着,許均昌不争氣地拍了下自己的肚子。
這一拍,像是按動了某種開關,那股疼痛如同潮水般湧來,他捂着肚子,神情變得痛苦。周斯禮被他突然猙獰的表情吓到,他握住他手臂,很擔心:“要生了?”
“你......”許均昌無語了一秒,但沒空跟他掰扯:“可能是剛才我吃太急了,你先回教室吧,我先去上個達不留西。”
這會周斯禮才明白他不是開玩笑的,“我和你一起去。”
“就是平常的肚子痛,不行了我先走了!你不用跟來!”
許均昌捂着肚子跑走了。
九月将過,不算燥熱的陽光從葉間的縫隙裡進來,光影間一閃一閃。樹上的蟬鳴若有若無,将午後的教學樓襯得很安靜。
一中有幾隻被同學們笑稱“學長”的流浪貓,此時,其中一隻橘貓躺在花壇上睡覺,周斯禮還想在外面透透氣,停下了腳步,他彎下腰,很想摸摸這隻貓。
過了幾分鐘,周斯禮才直起身,他擡手擋住陽光,臉上覆下一層陰影,似有感應地往七樓天台看去——這個時候,那裡居然會有人。
他隐約猜到了是誰。
上了七樓,打開天台門後,她的轉身,也印證了他的猜想。
“許嘉?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