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都是些再平常不過的景象。
但心中卻升起強烈的無法割舍的感覺。
為什麼?
耳邊忽然響起烏鴉的鳴叫,與急促的風聲一同回蕩,這讓他覺得很吵。于是他回過神來,眼前極速下墜的世界驟然清晰得不可思議。
他不想死,無論如何,都不想死。
他意識到了這一點,雙手從口袋中拔出兩隻苦無,猛地向身後的峭壁上紮去,借此相觸的摩擦力來減緩下墜的速度。
他最終跌落在堆着無數鵝卵石的淺灘邊,四周不知何時聚起許多烏鴉,它們圍繞他在四周,飛翔着,嘶鳴着。
透過片片翩然而落的黑羽,他看見了止水與跟在他身後的錦葵。
他在這裡,結識了他一生的摯友。
·
九.
戰争結束了。留下的傷痛卻不能很快被平息。
每天都有人在街上渾渾噩噩地痛哭流涕。悲傷的氛圍如密不可透的霧氣籠罩了整個木葉。
有的人因戰功赫赫被上級提拔,職位晉升。
而更多的人則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作為五大國之一的火之國尚且如此。
那麼其他更加弱小的小國呢?
鼬忽然深刻地理解到,原來所謂戰争,不過是以大多數人的痛苦為代價,換取少數人的利益,滿足他們的貪欲。而表面的仇恨将矛盾轉移,普通人不會認為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那些高不可攀的大人物,隻會把矛頭對準彼此鬥争的和自身一樣的無力的普通人。
于是他不得不又思考起來。
何為村子?何為國家?
人類付出生命為之争鬥的,究竟是村子的利益,還是旁的什麼?
他這樣思考着,漫步過有孩童嬉鬧的空地。他本不想理會那些男孩子莫名其妙的敵意,可沖他飛來的石子打斷了他的思考,這讓他忍不住皺眉。
他輕易閃躲開第一顆石子,然後轉身拾起一顆石子,在腦海中計算了軌迹後将其用巧力扔出,恰好将随後飛來的三顆石子全部打落。
這種神乎其技的表現果然表現出其應有的效果,身後吵鬧的聲音一瞬就消失了。
無論是那個大聲尖叫着阻止的陌生女孩的聲音。
還是那幾個聒噪幹澀的男孩聲音。
鼬收斂情緒,繼續剛才的思考。
然後他就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錦葵。
彼時她蹲在那隻他很眼熟的黑貓前,似乎是在喂食,而黑貓正豎着尾巴示好,毛茸茸的腦袋蹭着她的膝蓋,惹得她咯咯直笑。
沒來由的,他緊皺的眉頭一下子松弛了。
他放輕腳步走上前,站在錦葵左側拍了拍她的右肩,她下意識向右回頭,沒發現人,又轉過身去自言自語:“見鬼了,剛剛明明有人拍我啊,怎麼沒影了?難不成是幻覺?”
他憋住笑,又走到她右側拍了拍她的左肩。
她仍然傻傻上鈎。如此重複幾次後,她終于猛然站起大喊:“何方妖孽在此戲弄我?”随後她轉身四顧,混雜怒意與驚恐情緒的、一眼看去就是色厲内荏的眼睛恰好對上他含笑的雙眸。
“鼬?你怎麼在這裡?啊,對了,你剛才有沒有看見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一直在耍我?”
不幹淨的東西……
鼬幹咳一聲,故作嚴肅,一本正經道:“沒看見。”
錦葵還沒說什麼呢,她身旁的黑貓倒是沖他不滿地喵喵叫了。然而錦葵是什麼樣的人?傻乎乎地相信了他的說辭,将剛才的一切抛之腦後,拉着他的手眉飛色舞地說些亂七八糟的雜事兒。
還是有點兒吵啊……看來今天是無法思考出什麼來了。鼬在心裡默默歎了一口氣,任由她把他拉到了湖邊玩了半日的打水漂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