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算起來,距離上次賓館那夜的親昵共枕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
顔予不可控制地又有些緊張,他連點兩次頭,而後迅速轉身想奔浴室去。
懷頌卿手上使力,将人拉回跟前:“洗澡不用幫忙,不過男朋友想要申請今天一起住東屋,好不好?上次不方便,隻能撒謊跑去西屋住。
可其實那屋沒裝輔助設施,我上床時還不小心打碎了杯子,搞得不知道多狼狽……”
顔予記得當時懷頌卿語氣嚴肅地禁止他推門進去幫忙,原來竟是這樣。
“好,申請批準。”顔予也晃了晃兩人相握的手,“那,我去洗澡了。”
*
洗漱完畢的顔予,率先回到東屋。
顔予坐在床沿邊擦頭發,浴室裡的溫熱水氣将他的臉色蒸騰出一層自然紅暈。
床鋪上是熟悉的淺淡中藥味,顔予放下毛巾,思緒滞澀半晌,眼光茫然地盯着地面。
直到有人推門而入時才回過神來,瞧見對方腿上還放着裝有紅酒和杯子的提籃。
輪椅停至近前,懷頌卿拿過顔予手中的毛巾:“再喝一杯,然後好好睡個覺。”
“好。”顔予擡眸笑笑,起身拎起提籃,幫自己和懷頌卿都倒好了酒。
兩人端着酒杯,靠在床頭,靜靜地沉默着。
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許是酒精終于發揮效用,顔予總算積攢夠了開口的勇氣。
“我爸爸叫顔儒玺,他個性溫潤純善,一點都不像顔擎堯。爸爸曾是圈子裡小有名氣的書法家,後來遇到做玉石雕刻師的媽媽。
他們一見鐘情,珠聯璧合。上次你送我的那枚四字印,便是爸爸和媽媽的共同作品,是他們給未出生的孩子準備的禮物。
顔擎堯在商界殺伐果斷,一直都對我爸爸那與世無争的性子很不滿意,加上後來這個不成器的長子又不顧他的反對,毅然決然地找了個孤兒做老婆。”
懷頌卿仰起頭,把杯中剩的酒一飲而盡。接着,他擡臂将身側人摟進了懷裡,掌心一下一下地撫摩着顔予的後背。
顔予的腦袋在懷頌卿肩頭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他閉着眼睛,于黑暗中繼續開口講下去:“其實爸爸生前基本已經脫離顔家,常年和媽媽避世隐居,是一對令很多人豔羨的神仙眷侶。
可惜,後來……他們的孿生兒子裡有一個竟胎死腹中。顔擎堯是個迷信的生意人,得知情況說找人算過,說剩下的這個也不能留。
當然,我爸媽沒有同意。他們盡全力地愛我,對那些所謂命兇克根的傳言嗤之以鼻。有時候,我會想他們假如沒那麼愛我,會不會好一點……”
懷頌卿的唇瓣輕貼上顔予的額頭:“寶貝,沒人會後悔愛你。”
顔予倏然睜開眼睛,仰頭凝望,不自覺地擡手摸着懷頌卿棱角分明的下颌線。
他竭力壓下鼻酸,瞳仁通紅,看起來楚楚可憐。
懷頌卿蹭了蹭顔予的面頰,有意替人分神,于是故意道:“我們顔總釀這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倘若被不知情的人看了去,怕是要以為被我欺負狠了呢,當真冤枉啊……”
“那,懷莊主不如坐實?”
顔予神色仍舊懵懵的,可嘴裡說出的話卻好似恨不得把眼前人的下巴驚掉。
懷頌卿兩指夾住顔予的鼻梁,以示懲罰:“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這個并沒有不行的男朋友可是會當真的。”
“本來就……不是開玩笑啊。”
顔予的音量莫名低了幾分,眸光也随之垂下,“隻不過,我這人好像真的有點衰,可能很難帶給親近的人好運氣。你其實……”
餘下的話,被突降的熱吻盡數賭了回去。
這一次,懷頌卿沒有受力。唇瓣相觸、碾摩,舌尖強勢地進攻,每個動作都透着股狠勁。
直到顔予因呼吸不暢下意識捶着懷頌卿的胸膛,對方才大發慈悲地退開了些微距離。
懷頌卿看着拼命喘氣的顔予,牙關緊咬:“寶貝,你男朋友的命已經足夠爛,應該要問你嫌不嫌棄才對?”
“我當然不。”
顔予平複好呼吸,斬釘截鐵地表态,爾後主動伸手勾住懷頌卿的脖頸,“可以做嗎?”
懷頌卿眼中閃過一絲難耐,但他依舊強迫自己鎮定,片刻後暗啞的嗓音才緩緩響起。
“寶貝,你醉了嗎?”
顔予搖頭否認:“我沒有,我想要,隻是這裡好像沒東西……”
“去看看床頭櫃的抽屜。”懷頌卿替顔予理了理亂發,無奈地說道。
顔予依言起身,拉開抽屜看見那些五彩缤紛、花樣繁多的計生用品後,驚掉下巴的人就轉瞬變成了他自己。
“這……”
懷頌卿按了按太陽穴,歎口氣說:“阚大經理的傑作,酒莊主樓那間卧室裡的抽屜更大些,所以品種也更豐富呢。”
顔予禁不住“噗嗤”笑出了聲,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下手。
懷頌卿欺身向前,自背後将人抱進懷裡,附耳哄道:“不要勉強,順其自然就好。做不做到最後一步,都不影響你跟我綁在一起,拆不開啦。”
顔予後仰,躺在懷頌卿肩窩處:“沒有勉強,我想的。就是實在沒什麼經驗,不太知道該怎麼挑才好……”
聞言,懷頌卿擡手捂住顔予的眼睛,張嘴輕輕叼住其耳朵,玩笑似地給出建議:“那就摸吧,咱們交給命運。”
顔予感覺臉上燒紅一片,但還是伸手照做。摸出個小方盒後,又接收到了身後人新的指令:“再挑個瓶子的,寶貝。”
摸索着找到目标後,顔予精準地抓住瓶身,然後下一秒便覺天旋地轉。待眼睛重新尋回光亮時,他整個人已經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闆。
懷頌卿一手撐住顔予腰側的軟被,一手向下慢慢探去。
山頂小院的秋夜靜谧柔和,微風悄然吹入屋内,拂過裸露的皮膚表面,惹人顫栗連連。
顔予弓起腰身,細碎呻吟自齒縫間逸出。他向上伸直的手臂試圖攥住床頭立柱未果,反而意外刮倒了櫃子上的酒杯。
暗紅色的沁涼液體潑濺到顔予的鼻尖和胸前,很快便被靈動的唇舌清理幹淨。
顔予忍着面紅,誠實懇求:“哥哥,快一些好不好?”
久違的稱呼如同開關,懷頌卿應聲加速。
臨界點處,兩人交頸相擁,溺在攀頂之時的酣暢裡。
懷頌卿再次叼住顔予耳垂,得寸進尺地輕哄道:“乖,再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