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晨陽,步步攀升。
灼目的光線鑽過落地窗,撲灑到胡桃色的餐桌上。
顔予打開面前擺着的餐盒,挨個瞧了瞧,最終還是選擇拿起那片咖椰吐司。
泡好咖啡的懷頌卿擡眸時恰巧看到這幕,他忍俊不禁地來到桌旁,将一杯加了奶和糖的擱到顔予手邊。
“謝謝。”顔予習慣性客氣,緊接着端起咖啡抿了口。
懷頌卿坐到對面位置,應答的語聲中帶着幾分揶揄:
“不用謝,你男朋友願意的。”
雖然已經有過不止一次唇齒相貼的親密,但冷不丁聽到懷頌卿以“男朋友”身份自居,顔予還是感到些許不自在。
他咽下嘴裡的吐司,嘗試轉移話題:“吃完飯要做什麼?”
“等你吃好休息下,我們就回去了。”
顔予有點意外,原以為還會有其他活動安排:“哦,大家這麼早就都要走了嗎?我們是不是該送一送啊?”
“有幾位公司有事着急走,待會兒直接就地解散,剛已經讓阚澤安排了車送他們去機場。”
懷頌卿擡手抽了張紙巾,爾後遞到對座人的跟前。
顔予本想接過,懷頌卿卻動作迅速地閃開了,沒給。
懷頌卿唇邊噙着笑,手臂固執地停在半空:“是讓你把頭伸過來。”
顔予隻得乖乖照做,這次擦好嘴後他沒再道謝,轉而問起别的事:“那思琛和杜總呢?也今天走嗎?”
聽到某個和“行不行”挂鈎的名字,懷頌卿雙眼微眯:“你倒真是挺惦記郁思琛的,錄節目錄出隊友情了?不覺得他心思多嘛?”
“思琛的心思都在杜總身上。”顔予兩手捧着剩下的最後一角吐司,“并且,他對此沒有隐藏過,從來都擺在明面。”
懷頌卿幅度很小地扯了扯唇角,繼而微微颔首,算是贊同。
顔予猶豫須臾,終開口說道:“反倒是杜總,希望他不要太過虧待思琛的赤誠才好。”
“杜爵應該是沒對誰這般上過心的。”
懷頌卿難得地替好友辯解了句。
“不是都說他有數不清的前任嘛?”顔予結束早飯,随手收拾起桌上的餐盒。
“大約是為了跟他爸對着幹吧……”
懷頌卿調轉輪椅,移到窗邊,“蒲城的杜氏、阚氏和遊氏當年都是靠房地産起家的,但着力方向卻略有不同。
遊氏主打住宅區,阚氏側重藝術建築,所以阚澤學的是景觀設計。
而杜家則更多依托政府項目,比如辦公大樓和體育館這些。因此,杜氏的掌權人杜鳴維,也就是杜爵他爸,對所謂的家族聲望格外看中。
可偏偏他這個獨子生性不受拘束,本科學的是視覺設計,畢業後搞的是短視頻平台,還都做得風生水起。
父子倆曾機緣巧合地贊助過同一場地方台晚會,偶然碰面時杜鳴維少見地給了兒子幾分好臉色,但話裡話外流露的意思卻還是娛樂業并非正途。
杜爵也沒反駁,就呵呵一笑。然後随手指着台上唱歌的小明星,跟他爸即興出了個櫃。”
顔予有些意外能從懷頌卿口中聽到這麼一長串八卦往事,僵愣半晌後才面帶疑惑地問:“那杜家現在是不管杜總了嗎?”
“怎麼可能……”懷頌卿返回顔予身側,“估計覺得杜爵不過是貪玩罷了,總會有乖乖回去繼承家業的一天。”
顔予蓦地想起前一晚尤豪彬的話,遂低聲嘟囔道:“是啊,這般家庭出身的人,最終多半逃不過聯姻的安排吧。難怪思琛會說他不求長久,隻要當下。”
雖然嘴上在講别人的事,但懷頌卿卻敏銳地察覺出顔予的情緒不太對。
他于是湊上前去,伸手握住對方的手腕,将人倏然拉近。
懷頌卿輕彈了下顔予的額頭,佯裝嚴肅地警告:“之後無論聽到任何閑言碎語,都不準胡思亂想。隻需要記得一件事,那就是你的戀愛對象,他姓懷。而今世上,已無人能再替他做主。”
說完,懷頌卿轉身往玄關去:“吃好了就歇一歇,半小時後我們出發。”
*
顔予提前十分鐘下樓,來到天殊苑的前院中。
沒有瞧見懷頌卿的身影,倒是又聽到了熟悉的呼喚聲。
郁思琛仍舊坐在露天花園内的長椅上,笑着同他招了招手。
顔予走過去,問道:“思琛,你和杜總也是今天的飛機回滬市嗎?腳踝沒問題吧?”
“嗯?”郁思琛滿臉不解的神情,“懷莊主沒告訴你嘛?我們還要在頌卿酒莊留宿幾天,定了周末跟你直播釀桃子酒,也順便養一養我的腳。”
顔予當然不好意思說是因為聽八卦被轉移了注意力,才忘了跟懷頌卿要最開始那個問題的答案。
他輕咳一聲,同郁思琛道謝:“麻煩了,有你加入,直播效果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嘿嘿,顔予哥要感謝的另有其人。”
郁思琛神秘兮兮地壓低嗓音,耿直不改,“吃完早飯後,懷莊主和杜爵比了場桌上足球。結果杜爵輸得可慘,我參與直播是懷莊主提出的獲勝獎勵。”
“杜總輸了,為什麼你看起來卻好像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