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立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隻剩眼睛默然地眨啊眨的,面上沒來得及擦幹的水珠倏然滑落。
“愣着幹嘛?”懷頌卿邊往餐桌的位置去,邊開口催促,“趕快擦臉。”
顔予這才徹底緩過神來,拿起毛巾囫囵地蹭了幾個來回。
懷頌卿把東西放好,繼而看向朝自己走來的顔予,問道:“這是酒還沒醒?”
顔予晃兩下腦袋:“醒了。”
懷頌卿唇角輕挑,接着問:“那昨晚的事情,都記得?”
顔予又誠實地點點頭:“嗯。”
懷頌卿明白顔予是在難為情,可親密關系一開始的尴尬期總得要想辦法跨過才好,索性趁機逼着他适應适應。
于是,懷頌卿正色道:“好,那我們來複習一下。”
顔予有些不明所以,緊接着就瞅見懷頌卿沖他的方向張開了雙臂:“不能每次都搞得驚心動魄吧?你的戀愛對象年紀有點大了,怕是承受不來。”
本以為懷頌卿抛下自己先走一步,可眼下對方不僅去而複返,好像也并沒有因為他前一晚的胡鬧生氣。
顔予輕咬住下唇,竊喜終是一點點占據了上風,直至将羞怯消弭殆盡。
他走過去,俯下身。雙手主動挂上懷頌卿的脖頸,滿足的酸脹感充斥心房。
懷頌卿卻似乎仍覺不夠,又重演昨日一幕。他擡臂勾住顔予的腿彎處,将人打橫抱起,捧進了懷裡。
顔予難掩震驚,手指緊緊攥住懷頌卿胸前的衣襟。
始作俑者卻不以為然:“怕什麼?不是已經測試過,這輪椅承重很行的。”
顔予赧然地擰過臉,把下巴搭到懷頌卿的肩膀,聽對方語聲輕柔且鄭重地同他講:“抱歉啊,顔予。”
聞言,顔予倍感莫名。他直起身子盯着眼前人,唇邊的梨渦漸深。
懷頌卿兩指捏了捏顔予的頰肉:“跟我這樣的人談戀愛,擁抱總要你先彎腰才行,委屈我們顔總釀了。”
“用不着道歉,我願意的。”
說完,顔予又覺得自己的語氣有點過于嚴肅了,轉而補充道,“那雖然是我先彎腰,可之後我還都不用使力呢。”
懷頌卿順着顔予的視線一瞟,落到兩個人身下的輪椅上。
盡管知曉對方這是在給自己寬心,但他還是忍不住打趣:“咋,這是心疼起輪椅了?我是不是還得跟它道聲謝?”
顔予沒接茬,剛緩和的表情複又凝重幾分:“但你的腿……我這樣坐着會不會不太行啊?”
“不至于,你這輕飄飄的體重還造不成實質性傷害。說起來,以後吃飯都不可糊弄,養點肉怎麼這樣難……”
少頃,懷頌卿又想起旁的,曲指彈了下顔予的腦門,佯裝嗔怪地繼續道,“另外,咱能不能别總把‘不行’之類的字眼挂嘴邊?男人聽不得這個,有戀愛對象的男人就更聽不得。”
顔予的面上閃過一絲尴尬,不過轉瞬即逝,他的心思仍拴在懷頌卿雙腿上:
“感覺還是不太……好,要不我們之後換個方式抱吧?”
“哦,也可以啊。”
懷頌卿蹙眉思考着,爾後狀似認真地提議道,“不如換成床上躺着抱如何?就累不着腿了。”
顔予發覺被騙,握拳捶了懷頌卿胸口幾下,但很快被人逮住裹進掌心裡。
懷頌卿變逗弄為賣慘:“那不然還能怎麼辦?我這不是行動受限,身不由己嘛……”
顔予的确沒想出更好的解決辦法,索性不再理人,歪頭趴回懷頌卿的頸側。
不過沒一會兒,他空空如也的肚子就不争氣地替主人出聲投降。
懷頌卿嘴角漾出一抹寵溺笑意,扭臉湊近肩上的腦袋:
“今天金台公館餐廳的主題是複古南洋風,給你帶了幾樣回來,之前有試過咖椰吐司嗎?”
顔予轉了轉眼珠,坦然道:“沒有。”
“猜你也沒吃過。”答案仿佛早在懷頌卿的意料之中,“算蠻有特色,但可能不是所有人都會喜歡。先稍微嘗一嘗味道吧,怕你不習慣。”
顔予點頭,瞥了眼餐桌方向,正欲起身時卻被懷頌卿伸臂攔住。
“在這裡嘗就行。”
話音落地,懷頌卿便傾身向前,貼上了顔予的唇瓣。
摩挲幾個來回後,懷頌卿陡然停下。
他蹭着顔予的鼻尖,好似十分善解人意地說:“張嘴,不是要嘗味道嘛?”
顔予臉上的紅暈蔓延開來,蒸騰的熱意可與剛出爐的吐司一較高下。
但他還是依言微啟雙唇,縱容懷頌卿闖入,與其接了個薄荷味的長長濕吻。
終了,懷頌卿餍足地靠回椅背,掏出一顆餐廳贈送的口香糖塞進顔予手裡。
“不好意思呀,忘了剛吃過這個……”
懷頌卿替顔予擦去唇邊遺留的星點水漬,無賴得理直氣壯,“吐司的話,還是辛苦顔總釀自己去嘗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