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橫忙作垂首狀,“以小人之見,太子殿下既已是大胤王朝唯一且正統的儲君繼承人,比起摧損甯王府這一脈,拉攏更為好。”
“哼,拉攏甯王府?”
齊恒朝旁一甩衣袖,面容陰森,“本宮僅還是東宮太子,還沒坐上那最上頭的位置呢,都能察覺甯王府與本宮不善之意!尤其是那甯王世子齊謹,從來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他齊謹算什麼東西?這往後若有一日本宮榮登大寶,這甯王府還不得反了天了!”
書房内一片沉寂,靳橫默念道:那還不是因為太子你先對甯王府不善嗎?
甯王世子齊謹本就心性善變,甯王府更沒做過逾越之事,然甯王府一直便被太子殿下揣測,甚至覺着甯王世子有意與他争奪太子之位。
靳橫無話可說。
要說二皇子、三皇子與太子争位便罷了,太子一心揪着甯王世子,可真是——
太子殿下一不關心國事,二随意揣測懷疑朝堂忠臣,唯一的可取之處便是孝敬皇後娘娘與皇上。
宮中雖還有二皇子與三皇子,但在陛下心中太子若無大錯是萬不會被廢除的,這樣下去若是真待太子榮登大寶,大胤可真難說。
想靳橫當年金榜題名,本是為了争個一官半職,為他那窮困的娘往日過上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可卻遭舉子舞弊的牽連,被廢除了那一年的名次。
若非被廢除,靳橫至少是前三甲!
後靳橫被太子當下招入東宮,說是出謀劃策,可這麼幾年下來,太子殿下做的最多的便是吃喝玩樂,要麼就是去明月樓入那美人鄉。
眼看太子終于開了竅,沾了點朝政,可瞧瞧太子心中都惦記着什麼?
是如何将鎮國将軍府拉下來,如何弄垮甯王府,如何摧毀對他有威脅的世家。
靳橫真的身心疲憊,若非他僅是小小的平民,若非齊恒是太子殿下,他早便離了這東宮了。
“太子殿下請息怒。”
靳橫心中已走過了百八十裡路,面上依然保持着冷靜,“如今聖上已心存猜疑,太子殿下便無需在此事上繼續多動手腳,不如先關心下近日所出的青州一案。”
不管怎麼說,靳橫還得保住自己的性命,在這東宮内苟活下去。
“青州一案?”
齊恒沉思下來,眼眸微暗道:“那事啊,父皇自會命朝中大臣着手查理,本宮可空不出閑工夫去管那等事情,不過既然你如此一說,本宮會記着關切一二便是。”
說完,齊恒已揮了手命靳橫退下了。
待靳橫離開書房時,内心無比沉重,太子殿下有些話真是聽不進去,他無奈搖了搖頭。
“喲,這不是靳橫嗎?”
迎着他面走來的是東宮的另一位幕僚,楊痕。
這人生得賊眉鼠眼,看起來心思便不是正的,靳橫稍斜目他,有心繞開他走。
楊痕得意且壞笑着,那姿态要多得瑟有多得瑟,“你這是惹了太子殿下不快?”
說起楊痕,他比靳橫要早個幾年入東宮,彼時在太子面前還隻是個無名小卒,在太子那兒得不到青睐,是以對這位據說是三甲才子的靳橫滿心嫉妒。
偏那時候靳橫人好心,将楊痕引薦給太子,自此之後他便靠着那張天花亂墜的嘴爬到了太子殿下心腹之一。
可楊痕狗嘴吐不出象牙,靳橫将他性子看的十分透徹。
“楊痕,你莫要你一己之私害了太子殿下。”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靳橫,我一心一意為太子殿下着想,可不想受你的污蔑。”
楊痕毫不認為他為太子殿下出那點子是個錯,反而覺得絕妙極了,“我也不會背你潑的髒水。”
靳橫不想再與他說話,隻看了他一眼便離開了。
楊痕死盯着他的背影,嘴角恨恨地露出一抹狠笑。
……
當窦明旖三個人走到了墨淵樓的門前,發覺今日來的人并不多。
墨淵樓門口挂着一個牌子,上面寫着很漂亮的單字“棋”。
窦明旖眼眸一亮,“這是說今日的難題是棋?”
“應該是。”柳慕風應道。
他對棋并不是很感興趣,但看窦明旖興緻頗高,唇邊不自覺挂起笑容來。
表妹開心他就開心。
樓内正堂擺着幾張方桌,上面是各種漂亮的名家大作,牆壁上挂着上品的山水人家。二樓有無門的隔間,能瞧見有人坐在裡面對弈,氣氛實在是好極了。
“請問,今日所出的題可有人解了?”窦明旖想起門口挂着的那個棋字,便問一夥計。
“還沒有,那題仍在二樓第一個包間擺着呢。”夥計一笑,對自己樓内所出的難題很是驕傲,“這道題還沒有人能破的了。”
這麼難?
窦明旖挑了下眉頭,這時有人從二樓走下,聲音夾雜着驚喜道:“窦大小姐?”
“趙世子。”
窦明旖點了頭,趙世毅又望向柳悠悠與柳慕風,不知他們的身份,便問道:“這二位是?”
“鎮國将軍府二公子柳慕風與鎮國将軍府的小姐柳悠悠。”
“久仰久仰。”
趙世毅朝柳慕風伸出手,柳慕風隻得與他握了手。
卻聽趙世毅将話題又扯到窦明旖身上,問道:“今日窦大小姐來這墨淵樓,可是又對什麼有了興緻?”
柳慕風微微眯眼,想擋在窦明旖的身前。
然而趙世毅俊逸的面龐升起興味,大有一股作勢要見見的姿勢“嗯,原來窦大小姐酷愛棋啊?”
柳慕風心下大驚,他道:“趙世子不忙?”
趙世毅玉面浮光流過,他看向柳慕風,興味笑道:“正巧得了空。”
窦明旖道:“不過是略知皮毛,想親眼見見今日墨淵樓難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