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
我蹦了起來,跑去哐哐哐敲澤田綱吉的房門:“阿綱!完了!我的頭發把我的枕頭和床單吃掉了!”
迷茫的棕色炸毛的十代目表情和睡衣一樣淩亂:“它是不是變大了一點?”
我哭唧唧點頭:“方向感也變差了,就那一下,就那一下下出門的功夫!我剛才差點鑽到冰箱裡!”
如果到了學校,頭發趁我不注意吧唧吧唧把椅子吃掉了的話……不要啊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在意的人的啊!!
于是找了個粉色波點浴帽把頭發整個罩住,進行頭發短暫的與現實的隔絕。希望神秘的霸王葡萄水波頭部寄生生物能忍住不要把浴帽一起吃掉。
Reborn先生不計前嫌,給我們提供了蜘蛛絲一樣透明的細線去進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友愛互助。我和阿綱手忙腳亂打着結,試圖用食指上的線圈暫時綁定我們兩位的方向感。
我從抽屜裡翻出墨鏡和口罩,決定給我們兩保留最後的尊嚴。
“哇!蘑菇超人!”路過的流着鼻涕的小孩子指着我的波點浴帽。我扶了扶墨鏡,假裝沒聽見。
澤田綱吉從嗓子眼擠出了一種聞者落淚聽者傷心的凄苦語氣,神情大抵是慘淡的。可惜我左右是沒有福氣去瞧上一瞧,哎哎,真是遺憾。錯過了這回,又要多久才能等上一遭啊。
“饒了我吧……”
臉皮這種東西,果然會随着時間發展越來越厚。我淡定把别人家的信箱從頭發裡扒出來,淡定地把麻雀的爪子從浴帽裡拔出來,淡定地被路過莫名其妙飛到我頭上的鳥叨了幾口,淡定地在浴帽被吃掉後試圖把折疊傘打開頂到頭上。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很高興地和京子說我現在應該有一米七八,她盯着我蜘蛛囊袋一樣的頭發,笑容困惑。部長普通一般帶着拳擊社部員路過,我比了個贊,他極限迷茫地大聲問為什麼我的頭發變得和沙袋一樣,附贈一些部員的痛心疾首臉。
答曰:為了訓練。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且笹川哥也沒聽懂我在說什麼,但我們還是為彼此的敬業鼓掌。
我把往下水道鑽的阿綱拔出來:“别慌,老大,這點小事可比你帶着我搶劫神田目一條街時簡單多了。”
“請不要給我造謠,”棕毛竹馬把我從牆頭拽下來,心力交瘁,“剛才扣子的頭發又吃掉了一個衣架……這種事什麼時候才到頭啊!”
繩子戰術稍微比較成功,除了十代目的精神狀态我們沒有任何損失。到了座位後,我把透明繩系在桌角,決定除了上廁所絕對不離開教室一步。按照上午的迷路情況,我怕我再一個不小心就要出現在太平洋上空了。我輕輕躺下,安詳地晃動自己的腦袋:非常好,流的不是水,而是布料摩擦和鐵制品交錯的聲音。再成長下去,恐怕到靈O百分百劇組都會超有競争力了吧。
迷迷糊糊的聽課記筆記,看着筆迹亂飛,惱怒地睡覺。
老師沒有管我,我提前提交了身體不舒服的假條,這就是黑手黨準則之提前做好一切準備。希望Reborn先生能給我一個相當優異的期末評分。
棕黑色的夢境,看到了銀藍色不定的星光和水流。我眨眨眼,醒了。
課間是一場盛大的吵鬧。京子和花在我旁邊聊天,見我睜眼想來摸摸我腦袋,吓得我一個立正坐直。不能把她們吃掉,絕對不能!
還沒開口緩和氣氛呢,忽然有誰“嘭”地拉開了教室門:“出大事啦!山本想從樓頂跳下去!”
因為手臂骨折了什麼的,決定輕生。
因為手臂骨折了什麼的,打不了棒球了,決定輕生。
因為練棒球時把手臂弄骨折了什麼的,打不了棒球了,決定輕生。
我啪地站起來。忘了繩子還系在桌角,差點把課桌掀翻。腦袋有點暈暈乎乎地想着:啊啊,這樣好像不對吧?怎麼想都不可能對吧?
然後藍色的流水一樣的鼓脹在腦海裡的奇妙感知就混亂起來,如同被柳葉切割得紛亂的陰影,在某些難以言喻的柔軟又深厚的海洋間打下時空錯位的重疊點。黑絲絨一般的天鵝的鳴叫清晰可辨,我的繭鼓動着恐懼的氣息,将璀璨而濕潤的金色未來哺育着我的感知,賜予我既視感的流轉不定。
透明的繩子帶着沉重的物體墜在靈魂之間,斷開了。我恍惚地邁出一步,眼睛空落落唯獨目視着渺然的星河,走向一片藍色的天空。
“你是,石井?”
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聲音,因為其主人的存在感在社交群體中過于鮮明,更因為晨跑時偶爾會打招呼,多少停留在了能對上号的等級。
“你是怎麼過來的?”
我和山本武的左肩相隔不到十五厘米,腳踩在天台外沿,背靠圍欄。
我們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