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皓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醫療艙也不去了，敲響曜靈的房門就要拉人去首星。

最近的航班是下午一點，加上需要給曜靈辦理許可證，上午兩人分開後，曜靈見到了闊别已久的霍染。

霍染笑眯眯地打招呼：“好久不見，接到文那的消息拼命往這裡趕，還好趕上了。”

曜靈眉心一跳：“嗯，績點不夠，趁着假期做點任務追一追，不知道你有什麼秘訣方便傳授一下？”

“我也就課外的任務參加的多點，首星的任務優先首星戶籍，加分還多，占了便宜。”霍染直言不諱，倒生出幾分謙虛，“聽說你要去首星？任務不是支援月曜星麼。”

“去監察部，讓幹什麼幹什麼呗，本來我應聘的是文職，臨時被樓部長拽來充數的。”曜靈笑呵呵地繞圈子。

“這種場合你過來最合适。”

霍染正要繼續打聽什麼，耳麥中傳來容與的聲音：

“問淵去首星了。”

不會被發現嗎？

曜靈心底掀起驚濤駭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詳細問問，霍染就那麼淡淡地笑着，站在那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容與一直吐槽的影響，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覺得霍染陰森森的，看得瘆人。

“對了。”曜靈關掉通訊，突然說，“有個同學跟我說了一件事，我覺得你多少知道點消息。”

她把魚白的話提煉複述一遍，省略了戒指異形的部分。

霍染若有所思：“嗯……是聽過，但是不知道已經這麼密集。内環四星出現異形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再這麼下去安全隐患會越來越大，自己就亂了陣腳。”

曜靈沒到關注這麼多事的地步，隻想趕緊走。

“這次之後，信息總要公開的，至少公開一部分。”曜靈說，“你覺得會是誰先公布呢？”

心照不宣的事實，誰先捅破，有可能彪炳史冊從此所有人都銘記，也有可能後面出任何差錯，都成為衆人唾罵的對象。

“你告訴我，是想說什麼呢？”霍染眼眸深不見底。

“想讓你成為被銘記的人。”曜靈平靜地說，“謝謝你當初幫我。”

霍染沉默幾秒，拿不準她是說正話還是反話。

“……好，我會如實上報，并且盡全力公開真相。”他再次挂起職業微笑，“來首星有問題随時找我。”

曜靈客套幾句，飛速掏出帽子口罩戴好，乘坐公共交通來到郊外終點站。

這裡離飛行點隻有五公裡，人員稀少，不耽誤下午的行程。

“問淵。”她呼叫道，“還好嗎？沒有任何異常？”

半晌，問淵的聲音從耳麥傳來：“沒事，檢測不出來我。你可以直接來首星。”

容與不解：“什麼直接來？”

曜靈随口糊弄：“馬上要被樓皓抓去首星了，總感覺她知道點什麼，而且她要找的人大概率在首星。”

容與聽起來相信了：“去了就知道了，一切小心。”

另一邊，樓皓動用最高權限，加上有人暗地推波助瀾，曜靈的許可證辦得異常順暢。

兩人在起飛點集合，樓皓把電子證件發給曜靈後，通話基本就沒斷過，時常一個還沒挂另一個就打進來，忙得不着地。

她們座位挨着，樓皓就算再小聲都能聽清内容，可惜基本都是“審批完了，你去672星看看。”“說了多少遍殺人就是殺人，他是誰也不行，關進去。”“别跟我廢話，你就說這筆錢為什麼沒到賬？”種種。

沒有什麼有用信息。

可憐的獨臂人士嘴唇幹得起皮，連喝口水都難，曜靈在臉上為她的忙碌感到難過，最後别過臉看書去了。

月曜星遭到襲擊，飛船上許多人都負傷，原本樓皓不會引起太多注意，但是架不住曜靈坐着坐着嫌悶，帽子口罩一丢，那張在聯盟無數大屏幕循環播放過的臉霎時引得幾乎所有人的注目。

連帶着樓皓的通話内容都被許多人豎起耳朵聽，她不得不暫緩處理工作。

她閉了閉眼，告誡自己就這一段路，這把年紀不至于跟這麼個隻知道鬥脾氣的腦殘學生計較。

飛船空間躍遷的着陸點位于首星外側。

首星外面環繞着發着淡光的能量屏障，微小的波動像粼粼水光，但曜靈總會想起異形。

有的異形也是這種夢幻美麗的形态。

不同于日潭和月曜的是，首星設有中轉航站，所有人都要排隊出去接受檢測和身份問詢，缺胳膊少腿的也不例外。

曜靈作為少有的未負傷人士，一路扶完這個攙那個，戴着監察隊臨時工的袖标，如果檢測設備不是全自動的話，她覺得自己甚至會被拽去當安檢員。

這裡才是符合曜靈想象的全自動科技，踏出飛船後幾乎沒有見到人類工作人員，擡頭是望不到天的穹頂，密密麻麻浮出實時信息框，光點飛速跳動。

曜靈深吸一口氣，暗自運轉精神力将躁動不安的異形按在戒指中，檢測設備掃過的幾秒中，它和一個死去的屍體沒什麼兩樣。

“檢測通過，感謝您的配合。”

人群一個接一個，沒人覺得隻有首星有如此嚴密的檢測程序有什麼問題。

“在想什麼？”回到座位，樓皓問。

“在想……”曜靈掩着半張臉，輕聲說，“部分異形可以避開檢測設備、進化出神智的消息公開後，大家還會這麼放松地接受繁瑣的檢測嗎？監察部的工作量會呈指數上升吧。”

樓皓黑臉：“……到時候正好發任務讓你過來幹黑工。”

“說起來我應該有工資的。”

換乘一艘小型飛艇穿越大氣，前往地表。漸漸地，視野之中亮起來，漫天的黑暗被甩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