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事，晚睡的曜靈和容與一起起了個大早——雖然說實話，是廚房傳來的滋滋油聲侵入耳膜，随機鼻腔聞到誘人的香味，這才爬起來尋找食物填飽肚子。

以及，對于容與廚藝的期待。

“不是要休息幾天嗎，我吵醒你了？”容與舉着鍋鏟，鍋裡的熱煙被靜音油煙機悉數吸走，“哦我回來就不早了，你難得在家裡待着，就别喝營養液了……馬上就好，你再去睡——嘶！”

他猛地抽回手捏着食指狂甩兩下，又飛速将手指放在流水中，似乎真的被燙到了。

“好疼。”他眉心緊蹙，下意識驚呼。

“……”雖然第一次見他燙到，但是曜靈總覺得自己恰好碰到一點都不奇怪。

她調小爐火，再擡頭時他捂着腦袋神情緊張，晃晃悠悠地往她這邊栽，而後倏爾頓住，單手抓住水管管道才穩住身形。

曜靈沒有扶他，随口說：“沒事吧，疼得厲害的話明天再去學院？身上沒什麼重傷了。”

“……不嚴重。”容與咬牙切齒，“最近降溫了，我能穿你那件深紫色的外套嗎？”

“穿呗。”

容與脆弱的腸胃還是做不到大清早吃辣椒炒肉這種重口味的東西，喝了一瓶造價昂貴的特制營養液，哀怨地蹬着毫無察覺、自顧自地研究跛腳醫生戒指的曜靈，将自己捂得密不透風走出家門。

啪嗒。

萬籁俱寂。

這枚戒指無論如何翻看都平平無奇，網絡上也搜尋不到任何相關信息，曜靈猜測是保密武器或者私人改造的東西，用法恐怕隻有早就化身肉塊的跛腳醫生……和5029知道了。

說起來，5029很想拿回這個武器，但回來之後卻按住不動，也真沉得住氣。

是在等她去找他，好開出條件？

外來人口入住日潭星，必須經過信息登記，他是實驗體，這個過程大概率伴随着一定程度上的“詢問”。

“那個實驗體小孩給自己選好名字了嗎？”曜靈給問淵發去消息，“你有他聯系方式嗎？”

“沒有，所以登記一直沒通過，鬧着讓你給取。”問淵回得迅速，“給你發過去了。”

曜靈發過去好友申請，秒通過之後沒有了動靜。

她決定晾一會兒，繼續刷近期新聞，腦海裡卻突然冒出來“容與不晚上纏着她去學院醫療艙，反而大白天自己去，絕對不合理”這一念頭。

在跟蹤他和趁着他不在去他房間看看之間，曜靈糾結一秒鐘，決定兩手抓，于是光明正大第二次走入他的房間。

屋内陳設簡單，一張一米寬單人床，旁邊放着兩個白色床頭櫃，表面有彩色的顔料塗鴉，說是塗鴉，其實就是簡單用色彩劃拉兩道，曜靈猜測是他讨厭白色的緣故。

他很多衣服、用品都是花裡胡哨但是飽和度又不高的顔色。

角落裡的桌子上擺着長方體、通體黝黑的設備，曜靈辨認一會兒，想起這是新聞裡說的新發布的計算機主機，從側面延伸出來兩根指頭粗細的纜線用來和他進行鍊接。

很簡單的建構，一目了然。主機有什麼她也搞不懂。

将目光鎖定在床闆沉默半晌，索性來都來了，以他的心眼指不定放了什麼監控設備，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翻個遍。

掀開床闆，井然有序的收納箱映入眼簾，曜靈不漏過任何一處，從箱子翻到衣櫃，從床底翻到櫃後，隻有衣櫃角落晃過發光的紅點有些詭異。

曜靈眼疾手快摘下它，身體敏銳地感覺到它在發燙，手快速甩開，那掌心大小的半球體炸在空中，零星火花侵蝕着平整的床單，留下幾個黑色邊緣的圓孔。

這是什麼東西？屋裡還有幾個？

她平時出門會把自己房間的門鎖上，盡管那是老式機械鎖，目前沒有檢查出強行破開的痕迹，但她還是把整個屋子的家具搬開檢查一遍。

“懷疑家裡有攝像頭怎麼辦”“暗孔掃描設備”“信号源檢測設備”等一系列詞條快速劃過購物網頁。

不一會兒，窗戶外懸停着十來盒外賣，曜靈挨個跟着說明書在屋裡又檢查了一遍。

嘀嘀嘀——

疑惑地蹲在警報聲響起的地方，又試了試。

滴滴——

未來？曜靈端起未來的顯示面闆，一旁的檢測器嗡嗡作響。

……它沒攝像頭怎麼工作？真是服了。

天幕仍然是最初見到的模樣，高懸的星球，飛翔的交通工具，高聳的大樓。

不似環青星那樣的漫天荒漠，不像樂甯星那樣遍地廢棄的鋼架鐵籠。

她第一次不是匆忙趕路，難得換上松軟黑色針織褲，套上米黃色衛衣，戴好帽子口罩，踩着運動鞋溜達，這才對自己“處在一線星球”有了實感。

高樓牆體外的巨型屏幕播放着醫療器械和藥物的廣告，如果不是能源危機，曜靈猜測會有更多耗能但新奇的科技産品出現……也不一定。

她嘲弄地笑笑，要不是能源危機，實驗體研究項目很難大規模停止，體外胚胎培養會批量生産一批又一批“消耗品”，基因改寫成為定局，戰場上、生活中采用電子機械肢體的人類會大量增加。

不完美的實驗品會直接銷毀吧。

前往援助所的路上，曜靈猛地在車站轉了個彎，踏上了前往景海實驗室的列車。

高度發達的科技……大數據絕不會是擺設，就像現在，她相信自己的路線、影像信息悉數傳送到不知何處。

大屏幕上切換了視頻内容，戴着金框眼睛，紮着小辮的岑帆神色威嚴地坐在一側，中間的中年男領導人旁标注着大大的“霍部長”，看着有些眼熟。

放眼望去，這些人看些其實有些相似，會想起問淵曾經針對洛森說的話，曜靈意識到這些高層都是基因改造、篩選的産物，俗話“好看的人總是相似的”，“優秀的基因”大抵也都是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