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靈會意：“我知道了。”

“其實最好還是能再接個任務出去躲一陣，外圍星球沒有那麼多餘力跟蹤動向，隻要嚴卡内環星球外出就好了。”數日的變故、奔波盡數體現在他疲憊不堪的臉上，思維卻保持着異常的冷靜，“但是轉專業手續必須本人到場簽字錄像，等确定了老佟會找你。”

“流程走完了？”曜靈不明不白地跟着走了一趟，提起來心裡還是有點不服氣。

“他想要的已經給他看了，不完也得完。”岑帆抓起背包裡的外套揚至空中，大步流星地走向人群，“這關頭把一個刷新人類曆史共鳴機甲數的學生押着不放？總統來了也得怕被唾沫星子淹死。”

曜靈望着遠去的背影，恍惚間看到了他年輕時意氣風發的模樣，甚至耳邊若有若無地傳來熟悉又陌生的嬉笑聲，似乎是自己很熟悉的人……直到問淵叫她才倏地回過神，神色茫然。

“精神力損傷沒完全恢複？去做個檢查吧。”問淵說完，下巴朝5029一歪，“我送他，你們先回吧。”

回到闊别許久的宿舍，曜靈沒有像往常一樣争分奪秒地刷知識點，起初容與以為她不舒服，于是頂着頭暈去煮了兩杯青稞牛奶，裡面加了煉乳和芋泥，又從冷凍層拿出來腌好的雞翅放進烤箱，回來發現她仍然保持癱坐沙發上仰頭望天的姿勢，這才慌了神。

“你怎麼了？”容與貼着她坐下，擔憂地握住她的手，敏銳地察覺到她的不安，“太累了？還是……對天融爆炸的事耿耿于懷？”

“可能是吧，整件事都雲裡霧裡的。”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這才有種回到熟悉環境的放松感，“而且……”

她欲言又止，眼神鎖定在容與憂心忡忡的眉宇，像是很想找到一個可以交心、談天，抒發郁悶的對象，又像是滿懷顧忌，不敢漂泊上岸的、警惕的旅人。

“……算了。”她歎息，強撐笑意，“好在能轉專業了。”

“以前……”容與的話音戛然而止，“沒什麼，明天我去學院醫療艙一趟，中午回來，有什麼要帶的嗎？”

“沒有，你自己小心。”

容與苦笑一聲：“我會的，對了，雞翅二十分鐘就好，你自己拿吧，吃不完記得放冰箱。”

天色黯淡，深紫色的穹頂變得詭異、神秘，時不時劃過的車輛更顯得人類渺小異常，這種迷茫、不知所措比曜靈大四糾結考研、考公還是實習工作來得更加猛烈。

明明等待簡曆回複的時候焦慮得睡不着覺，但那時和家人、朋友生活在熟悉的土地，即使前路微茫不可見，總覺得身後有無數隻托舉的手牢牢抵住自己的後背，永遠不會踏空。

此刻隻剩她一人躺在床上，回味着宿舍裡一個爬起來喝水，結果驚起一連串詫異的“你還沒睡”，最後徹夜談心的日子。

打開網頁，鋪天蓋地的恐慌紛湧而來。

“新生代最強？刷新聯盟精神共鳴記錄！”

“天融航口炸毀疑似另有隐情——帝國陰謀還是桃源黑手？”

“和平時代終結？能源危機下的戰争。”

“是否會爆發大規模沖突？淺談爆炸事件對公民生活的影響。”

……

指尖飛速劃過，評論區有對戰争到來的擔憂，也有希望趁亂攪局希望重新洗牌的混子，但無一例外，這次爆炸将成為某一重大事件的導火索。

至于這個重大事件……

“聯盟總統怒斥或斯帝國偷襲行徑！将嚴肅對待。”

還是來了，曜靈心想，或斯帝國現任皇帝如果真的命不久矣，新繼承人迫切需要一場足夠證明自己的成果力壓其他繼承人——比如，一場勝利的戰役，一場兵不見血刃的戰役，一場代價極小卻摧毀敵國重要航口的戰役。

日潭星的學生生涯，或許不會體驗太久了，聯盟不會容許這種在自己臉上打耳光的行為，就算抽空儲備也要給對方一個教訓。

能源不足，前日的高科技戰力沒有充足的支援，隻能拿人命去堵。

曜靈望着天花闆的不存在的點，嘲弄地想，雖然沒有見過首星的人，但是從目前見過的邊陲星球的現狀來看，哪有幾個上位者關心民衆的？

财閥壟斷，階級固化，首星燒那麼多能源，背地裡說不定還有實驗體研究來給身體将死的老東西續命，跟腦電波技術發達的或斯有沒有交易也難說。

将厚重的窗簾拉上，關閉所有的電子設備，窩在這樣密不透風的屋子才安心下來。

我一定會回去的，曜靈暗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