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還好吧?”這位久經職場的女人沉穩地問道,展示自己的友好,“岑系在樂甯中轉站坐鎮大局,這種時候還是需要經驗豐富的老戰士。”
“岑老師退居二線很久了,主要還是胡指揮的功勞。”容與冷不丁地出生,曜靈敏銳地捕捉到祝箐臉上一閃而過的嫌惡與得意,隻是劇烈疼痛的腦袋無暇多想其中緣由。
祝箐适時露出關切的表情:“身體不舒服?雙S應該恢複得很快,是撞到哪裡了嗎?”
她的大半身形隐匿在黑暗中,伺機而動,給問淵一種熟悉又陌生的詭異感;樓體突然劇烈晃動,大片的灰塵撲撲落下,阻擋了雙方的視線。
“左前方!”問淵大喝,曜靈頃刻間将容與推到一旁,自己猛地轉身單手劈到祝箐的右臂,強烈的刺痛迫使兩人驟然拉開數米距離。
祝箐捂着震斷的右臂,緩慢直起身,再次以雷霆之勢襲來。
“你受傷了,是精神力受損吧。”祝箐緊閉雙目,動作卻絲毫不受影響,仿佛在黑暗中演練了千百遍攻勢。腰間的紅色凝固,僞裝的傷勢不再有存在的意義。
曜靈頭痛欲裂,清楚自己遲緩的動作被這位老練的指揮官發現了。
“是啊,幫幾位領導做了點該你們做的事情。”曜靈擡起足足三米高的石塊擋在面前,大口喘氣緩解酸痛,“可惜,你不怎麼領情。不知道胡指揮有沒有機會領這個情呢?”
容與耗費本就不多的體力問出那麼一句話,必然想傳達什麼信息。
“天融的訪客手續審批流程極其冗雜,我們的上層明明和你們達成了協議,結果胡桡卻把我們安排在了和或斯洽談的檔口——不,是你安排的。”曜靈的牙關都在顫抖,在黑暗中一個肘擊将石塊砸出十公分的深坑,“你和他們有什麼交易?才讓特殺隊幫你分散胡桡的精力無瑕顧及我們。殺了他,給或斯開一條暢通無阻的口子?”
祝箐堪堪躲開進攻,明顯感覺到體力大幅下降,動作有些滞緩,咬牙丢出一顆紐扣大小的東西。
下一秒,曜靈隻覺得耳膜仿佛被撕裂,無聲的脈沖肆虐着敏感脆弱的神經,像有萬千螞蟻不斷啃噬,瘙癢與劇痛交加,忍不住抱住頭往硬物上撞!
“啊——”
一個不留神,她被祝箐死死怼進斷裂的縫隙,脖頸被死死匝住,難以呼吸。
“去死吧,曜靈。”祝箐眼神冰冷,“不要妄想改變,不要試圖改變,聯盟的規則已經運行了上千年,上一個想你一樣的雙S已經消失不見。”
上一個……琴棋?
“說……中了?急什……什、麼。”曜靈臉色由于缺氧開始發紫,一手擒住她的手腕,一手掰住她的腦袋往旁邊拽,試圖生生扯下來。
掙紮逐漸微弱,祝箐充血的眼球被勝利的喜悅所蒙蔽,她殺了胡桡、岑帆這種沽名釣譽的上位者所看好的人!
消耗巨大的身體不自覺地洩了氣,原本失去力氣的人頃刻間暴起,身體霎時被巨力掀翻,直直飛了出去!
也隻是那麼一下,曜靈也脫力般跪在地上,撕扯自己的頭發。
祝箐夢醒般回神,不甘地摸向腰間,理智接近崩潰,手臂顫抖着幾次都和後腰的武器失之交臂。
曜靈如果精神力受損沒有那麼嚴重,或許會很好奇為什麼她一下子破防這麼嚴重,但是巨大的、難以忍耐的疼痛下使得她的視線落在祝箐身後十米外角落的老實破舊醫療艙上。
它的艙門甚至都歪歪扭扭地耷拉着,但在傷者的嚴重卻像沙漠的甘泉。
曜靈近乎渴求地向它走去,沒有注意到伏在一側的問淵眼神逐漸染上嗜血,失神地盯着祝箐滴下鮮血得斷臂。
“殺了她……”
一道聲音在問淵心底響起,不斷地蠱惑着,蠱惑着,像來自遠古的魅魔。
她知道那是殘存在體内,未能徹底修改為貼近人類狀态的異形基因片段,如附骨之疽般如影随形。
滴答,滴答——
視線攀附而上,染紅的手臂顯得格外誘人,手臂的主人此刻正眯着一隻眼睛,戲谑地、嘲諷地俯視她。
問淵瞳孔劇烈收縮,指甲抵在掌心,隻要祝箐有任何輕舉妄動,數道血刃會噴湧而出,斬斷她的身軀。
“為什麼緊張她?她可是害死了你的哥哥。”祝箐不動聲色地繼續摸向後腰藏匿的微型炸彈,“不恨嗎?”
問淵身體壓得更低,身上肌肉隆起,警告道:“把手舉起來。”
“這麼兇。”祝箐看似十分配合,懶洋洋地舉起尚且能活動的手臂,隻是指間的方形薄片借由關節的力量彈出,飛至曜靈的背後。
“躲開!!!”問淵暴呵,曜靈聽到身後的風動,但是身體難以控制,炸彈幾乎要觸碰到她——
暗紅色的血刃自問淵掌心伸出,千鈞一發之際炸彈貼着兩者夾縫穿過,與那台破舊的醫療艙撞到一起,發出刺耳的爆炸聲。樓體震得落下碎石,空間狹小起來,幾人無瑕顧及恩怨,不約而同朝漏出幾縷光亮的出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