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欣繼續說:“是曜靈又被逮進去的事?”
問淵猛地一擡頭,面色不善。
“戾氣不要這麼大,年輕人。”付欣不生氣也不害怕,把通訊器首頁打開給她看,“已經登上日潭星每日新聞頭版了。”
“……”問淵覺得自己兩眼一黑。
“這種時候你找容與也沒用啊。”付欣若有所指地說,“這種時候得去找财閥啊,官員啊……你們的同學之中,沒有關系比較好的,家裡跟财閥有關系的嗎?”
她就差把洛森的名字說出來了。
叮——電梯到了。
“不過也不用着急。”付欣不急不緩地走下電梯,回頭微笑着說,“這麼大的新聞,有想法的已經在活動了。”
在曜靈那條“日潭星第一軍事學院學生疑似巡查期間借機屠殺邊陲星球領導”的新聞沖上頭條之後,原本躺在沙發上悠哉遊哉聽音樂的岑帆一個機靈坐起來,噔噔噔地快步找郁滄大罵現在的小孩一個比一個瘋。
洛森好不容易從自家母親手裡喘口氣,正在主星院落中央的泳池中漂浮着放空自己,接到問淵通訊的那一刻險些沉進水裡把自己嗆住;霍染看起來也很着急,此刻坐在一個牆壁上裝滿書櫃的房間中沉思些什麼。
“這個曜靈太冒失了,”一人說道,“不管事實如何,她處理事情的程序本身就是錯誤的。為什麼要在她身上費勁?”
“嗯……”霍染佯裝思考了片刻,随即笑道,“一成不變等于無意識中後退,總需要一些這樣的人打破平靜的湖面,湖水早就暗流洶湧了。”
“但是我問環青星的熟人要到了當時的監控,曜靈确實是渾身是血地跑出來,而且除了她,現場還檢測出來問淵和呂凡的生物信息。事情根本不是她說的那樣!”
“但也不是環青官方說的那樣,不是嗎?”霍染平靜道。
“幫她的話,成功率低不說,法庭如果公開審判……失敗的話對你的形象很不利。”
“赢的話豈不是賺翻了。賭赢的話,這不是一個天大的人情嗎?她就會是我最大的籌碼。”霍染說,“我會盡可能幫她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房頂角落的攝像頭。
一切的一切都記錄在龐大的信息系統之中,難以估量的信息在光纜中遊走、分散、聚攏,最終彙集到中央進行處理、上報、彙總。
沒有人注意到一條微小的分支,流入到日潭星早已廢棄的景海實驗室地下三層。
曜靈終于回到了日潭星熟悉的關押處,看到滿牆滴溜溜轉的眼珠子還有幾分回家的親切感。
手邊沒有通訊器,空蕩蕩的牢籠裡沒有電子設備可以玩,她愈發覺得自己把這裡稱作監獄沒有任何問題。
無聊之際,她把腦袋向前傾斜幾度,激光立刻将伸出去的發梢烤焦,空氣中彌漫着蛋白質烤糊的味道。
盯着那幾縷頭發,沒有像肢體一樣再生。看來這不屬于身體自發修複範圍。
就這樣一直重複,直到她這段時間長長的頭發幾乎被燙成火撩一樣的時候,身後揚聲器中“茲拉茲拉”的電流聲突然劃破寂靜。
有下一步通知了,她想。
“3705号,3705号。”電子音重複道,“請于三月二十五日上午九點在第一軍事學院審判庭出席審判。”
“請于三月二十五日上午九點在第一軍事學院審判庭出席審判。”
曜靈聽得心煩,拉着長音喊:“知道了,别念了。”
片刻後,牢籠内重歸寂靜。一直僵站着搞得身體有些僵硬,不禁懷念起環青星可以平躺的寬闊環境。
她在心裡盤算,這麼大的事學院的人估計全知道了。目前有可能并且有能力幫她的人,岑帆、霍染和洛森;這麼一想又垂頭喪氣,人家憑什麼費那麼大勁幫她一個名聲那麼差的窮鬼啊?
那幾個罪名哪怕坐實一半都足夠她流放外太空被撕成碎片,眼下隻能祈禱這個身體被撕碎之後,自己的腦電波能重新回到原來的身體上了。
她用後腦勺一下又一下地撞擊牆壁,這種坐牢的滋味比上次還難受。
哦對,上次。王遠的後台不知道會不會趁機踩一腳……
心情愈發低落之際,揚聲器又茲拉茲拉地響起來。
還能有什麼壞消息呢,她自暴自棄地想。
“……能聽到聲音嗎?”電子音的音色與之前并無不同,隻是明顯帶上了幾分情緒。
曜靈面無表情,實際上内心在估量這又是什麼把戲?
“曜靈?”電子音叫道,“能聽到嗎?”
誰能直接用官方設備?指不定總控台有多少人圍着。曜靈仍然一副聽不見的模樣。
那聲音又叫了幾聲,而後褪去電子音的僵硬生澀,轉而變為曜靈再熟悉不過的、幾乎每天醒來第一聲聽到的聲音。
他說:“是我,現在能聽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