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重型老舊安全車步履蹒跚地行走在狂風地帶，竭力向飛船的方向駛去。

空氣幹燥且塵土飛揚，車輛的過濾系統發出不堪重負的“赫赫”聲。

問淵的聲音晦澀沙啞，繼續回憶道：

“到三十二區外的時候我抓住車身地盤進去，但是在樓下的時候被發現了。他們認出我的防護服，用槍指着呂凡聲稱要買下他，并且願意支付一筆封口費。這時候呂凡醒過來叫了一聲，他們才發現呂凡的性别。”

“有子宮賣得貴。”丘鵬嗤笑一聲，“然後呢？曜靈過來救你們，跟他們動手被抓了？”

“……不是，後來有異形襲擊，我們為了躲藏進入大樓。異形暫時被隔絕在外面，但是他們好像内讧了，有人想把呂凡扣下，有人不想找麻煩……結果有個人朝呂凡開了一槍打到我了，之後他們可能覺得一不做二不休吧，一路追殺，我們隻能順着樓梯往上跑。官員參與買賣人口、無故攻擊軍事學院學生，哪一條都夠他們流放太空。”

“聽起來他們瘋了……”丘鵬評價道。

“是，通常這種建築裡面會有武器庫。不幸的是少得可憐的時間内我們并沒有找到，等我們逃到頂樓躲進房間的時候，異形進來了。”

“異形沖破了環青星最牢固的防護層？！”丘鵬大驚。

“嗯，追來的人都死了。”問淵點點頭，“一群酒囊飯袋的廢物。後來曜靈追過來，異形逃走後留下一堆屍體，怎麼也不可能解釋得清，曜靈沒來得及和我們一起跑。”

丘鵬震驚得久久不能言語，不知道該吐槽環青的領導層瘋了還是異形可以突破防線了。

空氣重歸寂靜，問淵輕瞥後座仍在昏迷的呂凡，狀若無意地輕聲叩擊通訊器顯示屏。

片刻後，屏幕上出現三個字：知道了。

返程途中，丘鵬幾乎每隔兩分鐘就要刷新環青星的實時新聞。問淵被他晃得頭疼，想起呂凡慌亂時脫口而出賣掉同伴的話語更加心煩意亂。

“更新了！”不知過了多久，丘鵬突然大喊，“卧槽……太刺激了，曜靈這是不要命了吧……”

他的叫聲吵醒了昏迷的呂凡，問淵眼看他有蘇醒的迹象，當即手起刀落再次他把劈暈過去。

丘鵬看她那恨不得劈死呂凡的架勢，覺得有點反常的同時，下意識默認為問淵這個自然人開始對實驗體感到厭煩，以至于對他的态度急轉直下。

丘鵬打抱不平道：“這就過分了啊，有什麼不能……”

問淵厲聲呵斥打斷他：“閉嘴！”

丘鵬一愣，她那一瞬間的爆發出的氣勢跟往常截然不同。問淵一直對外界變動沒有大的情緒起伏，眼下卻明顯能看到她因為腎上腺素飙升在止不住地發抖。

他意識到這兩個人可能出了什麼不可調節的矛盾，自己再說下去隻會火上澆油，但還是小聲不服氣道：“調解一下還調解錯了……”

問淵此時聽力異常靈敏，立刻尖銳道：“你要不要調解一下人類和異形的關系？”

飛船上僅有三兩路人好奇地朝他們看來。

“你……！”丘鵬氣急，一口氣哽在嘴邊，本想再吵上幾句，卻本能地從問淵身上嗅出幾分危險的氣息；加之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把事情鬧得這麼僵，“哼”一聲之後自己氣鼓鼓地轉過頭去，仔細研究通告中曜靈的罪名。

空間躍遷帶來的暈眩感讓人惡心不适，但是問淵還是騰出兩秒再次把有清醒趨勢的呂凡敲暈。

一路無話。

飛船落地，問淵扛起呂凡，對丘鵬說：“我先送他回去。”

“哎等等！等等！”丘鵬連忙叫住她，“曜靈的事，你去找霍染？你……你哥跟他關系不錯，說不定會願意幫忙。”

問淵垂下眼睛，說：“看到他會想起問榆，目前就他一個線索，你去吧。我再找找其他的。”

“……好。”丘鵬臨走前看了一眼呂凡，“需要幫忙嗎？”

“不用。”

丘鵬奔跑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之中，問淵給呂凡注射鎮靜劑之後，用手铐把他拷在屋裡，将房間的消音系統打開之後才匆匆出門。

關門前，問淵轉身時看到陽台上問榆的照片在光芒下熠熠生輝，平靜、溫和地注視着這一切。

問淵眼神一顫，随即關上門向曜靈家中趕去。

“呂凡呢？”容與在通訊器中問。

“關屋裡了，死不了，也不會有人發現他。”問淵回答，“到樓下了，幾層？”

就在等待電梯的間隙，一個看起來與軍事學院風格格外不符的中年女人圍着絲巾，拎着一個布袋子，慢悠悠地站在一旁。

付欣看她面生，按的又是曜靈住的那一層，不禁問道：“曜靈的朋友？”

“……不是。”問淵想了想，否認道，“你們認識？”

“認識啊，樓上鄰居。前腳踹壞我家房門，後腳又跑來給我修，沒事兒還來我這兒順點心來着。”付欣笑道，神态中有種看淡一切的從容，“你看起來很着急，有什麼事嗎？”

問淵沒有說話。

“你……要不說句話？”容與發過來一條消息。

“嗯。”問淵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