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幫她?
不知怎得,曜靈下意識想到容與。
盡管心知他是醫用實驗體,還是打開了未來的視覺系統同步到通訊器上。
三維畫面彈出,視線一路平移變動顯得有些怪異,一個轉角後容與的背影出現,一隻蒼白的手臂死死摳着浴室邊緣,半伏在洗手池邊捂着胸口幹嘔,多次嘔吐讓他呼吸變得困難,險些被自己嗆到。
聽到身後的動靜,他用衣袖抹了把臉,曜靈猜測他不想狼狽的樣子被看到,隻是在他回過頭的一瞬仍然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
和容與的關系一直不太好,直到近期才略微有所緩和。
現在他眼中除了防備,看向未來的時候眼底蘊含的攻擊比他們初次見面時要明顯得多,那種狠毒的、充滿恨意的眼神,任誰都不會覺得這是個身體柔弱的善茬。
曜靈扪心自問,如果在他和王遠發生沖突時是這種狀态,或許他會以為是容與先做了什麼也不一定。
腦海中浮現出王遠滿懷惡意的面容,一遍遍重複着一句話。
——你被他騙了。
晃神的一刹那,容與周遭的氛圍瞬間緩和下來,仿佛剛才隻是曜靈的錯覺。
“……你還好嗎?”沉默半晌,容與低聲問道。
“還行。”曜靈将鏡頭旋轉一圈,“待遇挺好,單間且舒适。”
空氣陷入詭異的尴尬,她幾次張嘴都想不出合适的話來問這個突兀的問題。
容與似乎也在等她開口,兩人就這麼僵持着。
這時通訊器有他人來電的信息彈出,曜靈在心裡感謝問榆來的太及時了,趕緊跟容與說:“王遠的情況應該不太好,你小心他家裡人找你。先挂了。”
“不會的,你不用擔……”嘟嘟嘟。
容與錯愕中帶着點生氣,生平第一次急得想主動給自然人發消息,還沒來得及做出動作,又轉過身抱着洗手台狂吐,一股股酸水泡在鼻腔和口腔的窒息感讓人不适。
曜靈的身體素質畢竟好太多,比賽殘留的暈眩感早已消失殆盡,開始向問榆打聽情況。
“先問一下,你告訴我的話不觸犯什麼條例吧?”曜靈問。
“不會,你不會連累我,不要擔心。”問榆眨巴眨巴眼睛,手裡好像在忙些什麼,“經二次精密檢測,王遠确認為腦死亡,正在接受治療。目前沒有證據證明這件事和你有關系,設備是鳴飛集團的産品,他們正在排查設備是否故障,大約三天能有結果。”
“那他家屬……?”曜靈遲疑地問。
“按照規章流程辦事,不會有徇私的行為,這點可以放心。”問榆幾不可察地搖搖頭,甩了幾下手上的水珠,曜靈這才發現他在烤蛋糕。“好,我知道了。”
見她的視線黏在一角不動,問榆明了地說:“等你出來讓問淵給你帶點。”
“好嘞,感謝。”曜靈連忙說,忽地想到什麼,又問:“之前不是想組隊去攢分嗎?你看等我出去有時間嗎?”
“有啊,”問榆從善如流,“霍染挺想去的,但是時間估計很難,他有點忙。打算問下洛森的想法,至于問淵……我一會兒問問。抱歉,最近有點事情,而且我不太認識戰鬥力比較強的人……”
“沒事沒事,是我給你添麻煩了。”曜靈趕忙擺手,心裡有些疑惑他竟然沒有最先問自己的妹妹,而是先問的霍染嗎?
兩人又寒暄幾句,曜靈覺得問榆真是她來到這兒見過的最友善的人,脾氣溫和又很會關心身邊的每一個人,不過看起來這裡沒有那麼歡迎這種類型的人。
視頻切斷,問榆将蛋糕放進烤箱,一旁的家政機器人遞過來紙巾,開始收拾廚房的殘局。
“你怎麼來了?”問榆音線陡然拔高,沒想到問淵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吓了他一跳。
“你要和她組隊去外面?”問淵表情不悅,“找死嗎?”
“沒有啊。”問榆絲毫不生氣,反而認真回答,“曜靈想要轉系的話光靠考試成績是拉不上去排名的,隻能拿異形換分。大家都有難處,何況我又不去跟異形對打,充個人數就好了。”
他的眼睛亮亮的,看起來很開心,和一旁低氣壓的問淵形成鮮明對比。
“你好像很喜歡她?”問榆好奇道,“你已經不是第一次打聽她了,上次還看到你給她講題……”
“我也去。”
不待他說完,問淵打斷他撂下結論,頭也不回地出門了。
問榆的笑容變得十分傷感,對着家政機器人的背影淺笑一聲,走到餐桌旁獨自坐下,在昏黃的燈光下溫柔撫摸一張紙質相片上覆蓋的玻璃闆。
相片上兩個極為相似的一對兄妹開心地蹦在半空中哈哈大笑,飛舞的發絲都洋溢着喜悅。
玻璃闆表面滴上幾滴水迹,問榆神情落寞地抹了把眼睛,輕手輕腳地收拾好殘局,回到房間隔絕了外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