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場房拐角處某個房間厚重的大門敞開一半，屋内的指示燈光不停的跳躍着，使得空間内煥發着不同色彩。

控制台的屏幕滑過信息流，計算着全息艙内使用者的身體數據。

曜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試探着将手指放到王遠的動脈處——那裡有規律地跳動着。

她艱難地收回手指，這才驚覺自己額角浮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你……你做了什麼？！”

曜靈聞聲轉身，是王遠的隊友聽到開門的聲響卻沒有等到人，趕緊過來找他，碰了個正着。

“我……”曜靈張張嘴，那人驚恐地掃了眼控制台屏幕，食指指着她，顫顫巍巍道：“你……是你！你殺了他！”

“他還活着，我剛看了心髒還在跳……你别跑啊。”曜靈沒解釋完，那人連滾帶爬地跑出去。

外面傳來他撕心裂肺地吼聲：“曜靈殺了王遠！救命啊！老師，老師！”

“……”

曜靈走到控制台前，她看不懂上面流動的數據。隻能焦急地等待，沒一會兒，整座建築發出刺耳的尖銳警報聲。

屏幕顯示出偌大的紅字，彰顯着不詳的最終結果：使用者腦死亡，已呼叫急救！所有的光霎時變為醒目的紅色，或明或暗，敲擊着曜靈的心髒。

不知為何，腦海中突然閃過那道陌生的聲音——“他不會記得。”

同一時間，賽場外屏幕下的莊梅率先聽到了裡面傳來的呼救聲，立刻沖到聲源處查看。

那男孩已經腿軟，就算這樣仍然一邊流淚回頭看。一邊無助地哭嚎，在看到莊梅的那一刻失聲痛哭，手腳并用朝她跑去。

“怎麼了？！”莊梅罕見地語氣急促，神情嚴厲，“你受傷了嗎？他們兩個呢？”

他呆滞地搖搖頭，哽了好幾下沒能說出話，急得用手指狠狠指了幾下閃爍着紅光的走廊。

莊梅将他推給緊随其後的岑帆，交代道：“帶他去心理診療室，我進去看看。”

“不是！”岑帆下意識接住他，也想跟着莊梅去看看，奈何這學生死死抱住他，害怕得人都在發抖，再三權衡之下隻好等到姗姗來遲的洛森，将人交出去的那一刻提起最快速度向莊梅走過的路線跑去。

他趕到的時候，看到了莊梅臉上許久不見的嚴肅——除了在教學和戰場之外幾乎不會出現的表情。

“……你是說，艙門打開的時候他就這樣了？”莊梅詢問道，語氣是說不出的凝重，“能否解釋一下，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的房間距離這裡有三個走廊，其中還要橫穿紅藍雙方之間的會場，按時間估算你一出來就直奔王遠這裡，是什麼原因讓你這麼做？”

“全息裡沒打過瘾。”曜靈瘋狂斟酌詞句，面上一副猖狂的神情，“想到他身上不會留下傷口心裡不舒服，本來想給他添點……”

她似是無所謂地聳聳肩，說：“這跟我沒關系啊，雖然我很讨厭他，但是做不出來殺人的事。而且我也沒那個本事讓一個活人腦死亡啊。”

腦死亡。

岑帆沉着臉上前查看，王遠頭上戴着的腦電波傳輸儀尚未摘下，衣物褶皺自然，确實不像有人動過的痕迹。

他立刻用通訊器發出警報，而後湊過去透過縫隙觀察王遠腦袋的位置。

盡管視線遮蔽難以看出什麼，但是直覺告訴他，頭盔下的腦袋多半有傷，并且很有可能是機器造成的。

眼神像瞄準獵物一般盯着曜靈，眼前不自覺地閃過方才兩人打鬥的場面。不動聲色地和莊梅對視一眼——顯然，這位格鬥經驗豐富的戰士比她更快一步發現了問題所在。

“打擾了。”

門外傳來穿着貼身黑色軟件、全副武裝、舉着槍的監察人員，對着曜靈說，“曜靈，日潭星第一軍事學院機甲系二年B班學生，請跟我們走一趟。根據聯盟法規，你因涉嫌謀殺需配合調查，拘留時間暫不超過三天。”

衆人齊齊望着曜靈，姿态無一例外不是防備與警惕。

最終，莊梅歎息一聲，溫柔地拍拍她的肩膀，說：“如果不是你的話，不要害怕。不會有人冤枉你的。”

曜靈點點頭，在心底口叩問自己：真的不會嗎？

再次來到關押處的時候她甚至感覺有些欣慰，因為這次的關押處環境比上次好了不知道多少。

單間内大約有兩個平方，盡管明确告知通訊記錄會被同步給監察，并且有實時監控追蹤她的每一分每一秒的動向，但這比那個逼迫人站立的刑房舒服太多。

她高高興興地就地坐在牆角，送她過來的莊梅無措地愣神幾秒，無奈道：“你的心态很好，繼續保持。”

“謝謝，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曜靈欣然接受，目送莊梅等人離開。

世界重歸平靜，萬千思緒湧上心頭，她第一個念頭是“好久沒有停下來歇一歇了”，第二個念頭才是“誰在幫她”。

聯盟的網絡天眼系統發達，機械智能發展到可以和人類進行一定程度上的融合，這個人大概率不會是管理網絡的工作人員。

要麼是擁有極高天賦的專業人士，要麼是擁有生物融合能力的……實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