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線開始僵持了。

士級一團離二團也就一百米左右，但這段距離卻在如潮水一般湧來的魔族下被迫拉長。

那堆炮灰魔族似乎得到了什麼命令，沖得更兇猛狂暴也更加亂無章法，像是拼命都要攔住人類聯軍，這大大阻礙了人類騎兵的沖鋒速度。要是徹底被逼停下失去了機動力，騎兵的作用會大大下降。

這個時候身為特種部隊的獵魔團，在大部分是低階的戰場上需要怎麼做呢？

“得先彙合，然後制造突破口引導他們。”夜悠轉頭下令，“我在前，原原姐殿後，刺客在兩側掠陣保護遠程職業。準備突擊！”

士級一團團員全部按照命令就位。

夜悠把自己放在壓力最大的位置上，放在一般由騎士擔任的位置上。但她并非攻守全能的騎士，她不能兼顧輸出和防禦，按理來說她沒有能力也不應該站在這裡。

實際上她沒有刻意和聯盟慣例對着幹的想法，她也沒有承擔騎士職能的必要。設置這個陣型純粹就是為了騰空間給自己發揮。

敵人沖來。

那是三隻雙刀魔，揮舞着節肢動物般的上肢，醜陋的形似昆蟲的面孔呲牙咧嘴，有的甚至流着口水，看一眼都令人惡心至極，完全不想被碰到。

雙刀魔向最前面的那個人類撲去，它們聞到了人肉的香氣。這個出現在它們面前的黑發少女是魔族最喜歡的獵物，小姑娘細皮嫩肉咬起來口感絕對超級美妙，光是想一想都饞了。

就算要死在戰場上，也先嘗一口吧。飽死總比餓死強——

咦，視角怎麼在上升？為什麼會看到自己的身軀？

三具無頭屍體同時摔倒在地，三顆頭顱被齊齊斬下飛在空中，眼珠骨碌亂轉。

意識消失前最後一秒，雙刀魔看到的是那個人類少女手持雙劍的背影。

接着撲上來的是狼妖，獠牙慘白得像淬了毒，鐵爪能撕開護具，隻隻眼冒兇光，皆在四階以上，對普通五階戰士是個不小的麻煩。

很可惜夜悠不能以常人論。她斜過身體調整位置，帶動雙劍，靈活轉至側邊的同時劃破第一隻狼妖側腹，如同切入黃油一樣輕松，血液内髒流了滿地。

以右腳為中樞，夜悠又旋身一圈，左手發力引動劍氣，橫斬！

半徑五米的圓形内，純粹的劍技切開空氣也切開狼妖的身體，或是斷了四肢或是砍了腦殼或是剖了心髒，有的運氣好沒有直接去世，但無一例外全部受到重創。

夜悠沒有猶豫也沒有停頓繼續向前，把補刀的工作交給她信賴的隊友，她隻需要不斷開路就好。

五階魔族的陣地到了。她最先瞄準最高大的熊魔，它站起來有三米高，小山一般的敦實體量将路線擋住。

熊魔遲緩而她靈活。她繞開攻擊無畏地迎上敵人。過度發力帶來的肌肉撕裂讓人痛苦，她卻一聲不吭，右劍刺穿下一隻熊魔的喉嚨，同時拉動左劍劃開厚厚的熊皮，躲開它亂揮的雙爪，省下防禦的時間。

五階魔族在她劍下似乎與四階沒有區别，死法都一樣幹脆利落。

“嘎——！”

厲嘯從天上傳來，鋼針般的羽翼極速接近夜悠。她看也不看，前跨半步，任憑鋼羽擦着她身形紮進地面。

下一秒她的身影消失了。

敵人在空中，那隻要跳上去即可。她踏在捂着自己喉嚨跪倒的熊魔肩上，将其當作跳闆，借力躍起。

片刻，飛翔的禽魔裂成四瓣，傷害來源于兩次揮劍形成的十字形斬擊。它的血灑在戰場揚于風裡，像一次短暫的雨。

落地卸力，夜悠任憑雨灑在自己軍裝上，繼續前進。

換為雙劍的決定，犧牲了斬擊力道卻提高了斬擊頻率，堆上去的攻擊次數亦能提高擊殺效率，她精神空前集中，不錯過任何一個敵人的動向。

直到現在她都鮮少使用技能，雙劍劍法也和同樣使用雙劍的懲戒騎士不同。比起利用内靈力，她更依靠自己鍛煉出的劍技作戰，依靠自己的流派與理解進攻。

普通的戰士勉強算是魔法、武道雙修，釋放内靈力形成技能再正常不過。但那是建立在内靈力高于外靈力之上的。夜悠的特殊性注定了她必須在武道上更加努力才能彌補她内靈力不足的缺點。

從小到大，她身邊的長輩都知道傳統的路線她根本走不通。極端無用的内靈力、脆弱的身闆、遲緩的反應、低劣的潛能——絕對無法被塑造成另一個“光明劍神夜無傷”。

好在她極高的外靈力帶來強大的自愈，這給她的未來提供了别的可能。于是她幹脆舍棄了魔法，按照最原始的“劍士”傳說，用幾萬次不服氣的揮劍與天賦的限制搏鬥，試圖掙脫宣判。

直到有資格站在這裡。

她的成長方式與任何一個人都不同。她的模闆是魔法存在之前的古老英雄。

前方阻礙夜悠和她團隊的東西很少了。她上步甩臂，扔出了副手左手所持的精鐵劍。精鐵劍旋轉着飛出，深深紮進某個魔族的胸口。

敵人近在咫尺，夜悠卻沒有更多的行動。在那個魔族背後兀自綻開了黑色的血花。随即魔族眼中帶着驚訝與恐懼，失去生機。

剛才發動攻擊的、被魔族擋住的人走來，淡紫色長發輕輕拂動，衣着在這片混亂的地方整潔異常。就像開在屍骸上的花那樣詭異又純淨。

來者被面紗擋住真容，可那雙水晶般的紫眸從不會被夜悠認錯。

“你到了。”來者說。

夜悠點頭微笑，招呼自己團員上前。

時間是上午11點整，士級一團、二團于戰場右側前線彙合，負責為人類騎兵團“光耀天使”尋找突破口。

……

上午11:13。

異變突起。

先是敵人的陣容強度變了。近百隻六階大型火焰魔傀悄無聲息間現身于戰場，肩膀挨着肩膀聯成巨牆，試圖正面硬撼騎兵的沖擊。

巧合的是空中也出現近百五階雙頭魔鹫，自上而下發動攻擊，陰冷的黑暗屬性魔法防不勝防。

炮灰的上位替換碧綠雙刀魔不知從那裡鑽了出來，四處穿行，吱哇亂叫吵得人頭疼。

這幾個種族并不常常以這個數量出現在戰場上——它們皆是某個魔神的親衛，它們出動即代表保護，代表着魔神降臨的前兆——

——陰雲密布的穹頂下，三條通天光柱貫穿天地。

如同支撐天空的支柱具象化作現實，神話裡的景象複制于此時。

光柱中央似乎是由實體投影至戰場的，隐約能夠看到在這三條通天光柱内，都有真正的本體，其上銘刻着無數瑰麗卻奇異的花紋，那是來自異世界的文字，來自異世界的技術。

所有光柱上都散發着濃烈的威壓氣息。阻擋在必經之路上的它們就像是橫亘在人類聯軍前方不可逾越的天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