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長鈞看着眼前混亂場面，剛要開口就被王相究一把拉至身後。

“掌門。”他壓低聲道，“您看見他們這幅模樣了麼，争名逐利，這是您想要的麼？”

“我……”章長鈞看着撕下僞裝的衆人，年輕的臉上閃過一絲迷茫，“我不知道。王長老，我不知道……”

沈秋平，墨無量，顧念器，還有崔淩山，這些他曾經仰望的大能，此刻卻如市井之徒争執不休。

沈秋平歪了的發髻，顧念器的歇斯底裡，還有崔淩山的衣着狼藉，哪還有半點修行者模樣。

自己以後也會變成這樣麼？

所謂修行，最後仍舊無法擺脫凡人之锢麼？

“掌門，請看這邊。”王相究看出了他的糾結，輕輕一帶，将人領到了持劍心老人面前。

相較于其他人，持劍心老人依舊是淡然從容模樣。

見章長鈞過來，持劍心老人和藹一笑：“章掌門，别來無恙否？”

“承蒙劍宗主挂念，長鈞安好。”章長鈞恭敬行禮，面上卻是不安， “隻是今日……”

他的話還沒說完，持劍心老人就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莫急，時候到了，自有結果。”

章長鈞覺得莫名其妙，他轉頭，那四人已經打了起來。

沈秋平琴音入刃，招招對着崔淩山的死穴捅去，崔淩山難以招架，被墨無量抓住破綻，手中墨筆揮下，畫地為牢，将人困在其中。

“哈哈哈，沈樓主，你我果然是天作之合。”墨無量哈哈大笑，“不如你我合作，潑墨成韻，定然能更上一層樓。”

“墨樓主，還是你們潑墨樓并入我們吧。”沈秋平神色淡淡，“樓中還缺一位二品弟子。”

墨無量笑了一聲，反手揮出一掌，将想要偷襲的機械鶴震飛。

“顧樓主，老夫正在和沈樓主說話，你此刻偷襲，未免太下作了吧。”墨無量手中筆墨一揮，點墨成兵，隻撲顧念器而去。

同時沈秋平琴聲愈急，一聲高過一聲，遠處的青山也因此搖搖欲墜，幾近透明。

這空間要撐不住了！

章長鈞急忙望向持劍心老人，生怕晚一秒就要出事。

“莫急。”持劍心老人輕點盤龍杖，空間瞬間恢複穩定。

章長鈞觀之，心中震撼。

這就是悟道境強者的能力麼！四位合一期修士竟然不能撼動半分！

章長鈞激動之餘心中開始不斷泛酸。

悟道境啊，現世最強者，他這輩子都無望了。

“掌門。”王相究看出了他的失落，輕聲道，“掌門何必妄自菲薄，您年不過七百，已經是元嬰期，此等天賦在不周界亦是罕見。”

“王長老何必寬慰我。”章長鈞勉強一笑，“你分明知道，元嬰之境已讓我狼狽不堪，化神之境怕是遙不可及。”

曾幾何時，他也真的以為自己是天才，擁有足以傲視天下的天賦。他也曾想過，自己或許是千萬年來第一個登仙的修士。

可第一次元嬰突破失敗的現實告訴他，他也不過是芸芸衆生中的一位。

天才怎麼可能會失敗？他的失敗是不是證明了，所謂天才之名也是虛假的？

若非出生在章家，他是不是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站在這裡。

王相究看着他低落的樣子，心中千言萬語終究化作一聲歎息。

他想不明白，隻是一次失敗，為什麼會讓章長鈞如此消沉，以至于要改變老掌門定下的規矩，淌進這場渾水。

惆怅間，崔淩山已經被沈秋平和墨無量聯手拿下，顧念器身上多出了幾道傷口，那機械鶴一半翅膀被毀，搖搖緩緩地擋在顧念器和墨無量之間。

“顧樓主，現在可以給我們一個交代了麼？”

沈秋平手指在琴弦快速波動，音波成刃，将機械鶴的另一半翅膀如同切豆腐般利索斬下。

墨無量一筆揮下，墨點由兵化作線，妄圖将顧念器困住。

“哼，本座與你們無話可說！”他雙手一張，無數細線從手飛出，纏繞在墨線之上，他再輕輕一用力，所有的墨線頓時被吸入其中，轉為一個個被操控的墨色傀儡。

沈秋平見狀，小拇指勾住一根琴弦，同時食指一彈，隻聽得一聲清脆的“罄”，那些的墨色傀儡就像是被抽去了動力，垂頭攤手，卸了兵器。

墨無量見狀大笑一聲，索性飛撲上去，準備将顧念器抓住。

“咚咚！”

忽然，天空傳來敲門聲，衆人擡頭，隻見一道木門憑空出現，門口探出一張豔麗的面容，慵懶又帶着玩味：

“師尊，談完了沒，我餓了。”

目光掃過，來人輕笑道：

“看起來，我打擾了諸位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