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一根火柴亮起,點亮了昏暗屋子的一角,照亮了三張相似的臉龐。
兩男一女,皆是凡人。
女的是位老者,已經年過八旬。歲月予她濃墨重彩,行将就木之年依舊有着一雙充滿神采和堅定的眸子。除了她的年紀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那一撮眉毛,宛如雜草肆意叢生,尤其是眉頭,還有兩根較長的眉毛順着眉形彎彎落下。
另外兩位,一個中年一個青年,光看相貌的話可以說是有五分像,但要是加上同樣放肆的眉毛,那就像了個八成。
不過或許是因為青年年紀尚輕的緣故,這眉毛還算打理得有幾分規整,也就是跟他們站在一起才會發現其中玄機。
燃燒的火柴點亮了蠟燭,将屋子照得更加明亮。
青年的面龐在燭火之下變得清晰,赫然是先前去找謝長運和華向星麻煩的那人。
此時的他依舊身披孝服,眼中多了些惶恐無措。
“老……老祖宗,我們已經把方圓幾裡都搜了,還是找不到承哥的屍首。明日時辰就要到了,我們怎麼辦?”
被他叫老祖宗老者一手舉着燭台,一手持木杖,一步一顫得走向屋中一角。燭火微傾,點亮了一根又一根立在牆邊的蠟燭。
“那你為何還在這裡啊?”她說話的聲音很慢,又因為上了年紀而有些含糊不清,“極陰之時八十年一次,你們年輕,還能等,老身我就無福了。”
“老祖宗,瞧你這話說的!”中年男子一聽這話瞬間急了眼,三步并做二步上前,連忙扶着老者為她點蠟。
點連線,線成面,将燭台後方的情形照得一清二楚:
離得最近的一塊黑褐色的木牌子率先被照亮,在它上方,一塊,又一塊,直到整個牆面被照亮。木牌子被密密麻麻的繩子吊挂着,随着火焰微微飄動,在屋内映出一道道低垂着頭的影子。
老者伸出手,撫摸着離她最近的木牌。這塊木牌與其他的不同,它保存得很完整,也很光滑,在燭火下隐約泛着光,想來是因為經常被人放在手中摩挲。
幹枯如柴的手落在木牌上,慢慢劃過上面刻着“餘氏奉值之靈位”的字樣。老者眼眸中的光芒微閃,流露出一絲懷念。
她旁邊的中年人趁機開口:“老祖宗,自從族長走後,這個家都是靠您撐着,整個餘家沒有人比您更有資格享受仙緣。”
老者沒有理他,隻是将目光移到了左斜上方一個被挂在角落的木牌上,這塊木牌看着比其他的都要新,但卻挂在最遠最偏僻的地方,不僅如此,它的邊邊角角十分毛糙,感覺就像在柴房随便找了個木頭簡單削了兩下就給挂上去了。
上面的字也歪歪扭扭,隻能借着火光隐約看見“餘承”二字。
“什麼資格不資格。”老者慢悠悠地開口,“老身不中用了,這個福分還是留給婉兒吧。戚兒,我餘家主脈就剩下你跟婉兒了。你已經沒了資格,婉兒還有機會,你得為你的妹妹多做打算啊。”
餘戚連連點頭,語氣鄭重:“老祖宗你放心,我們一定會讓婉兒進仙門的!”
“如此甚好。”
老者微微點頭,正欲再說些什麼,忽然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老祖宗,外面有人來了,說是餘承少爺的同門。”
……
站在餘宅門口,文昭之總算知道謝華二人口中的不适為何而起。
此時才過午後,日光不強,但也暖意。而餘宅呢,抛去那些祭奠之物外,顯得灰撲撲的。
還未進門,就能感覺到陰森的冷氣從灰色的大門内蔓延出來,就連陽光灑下都不能将其驅散一二。
若非有高門瓦牆,院院相連,誰能想到這裡竟然是望年鎮最富裕的人家呢。
“駱師姐,這裡看着确實很古怪。”文昭之用神識将周圍掃了一遍,然後對着身邊人低聲道,“有道是家貧院淺,家富院深。這餘家院子結構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但奇怪的是,有三處地方竟然能隔絕我的神識。按照鎮上人的說法,餘家應該隻出了餘承這麼一個修士才對。”
他身邊的駱青這時已經化作當初在術宗小姑娘的樣子,聽見他的話後閉眼感受了一下,然後立刻雙手抱臂抖了抖道:“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何陰噬之氣如此重?這種地方真的能住人麼?确定不是什麼萬人坑?”
“萬人坑還不至于。”文昭之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個圓盤,以靈力催動。隻見圓盤上原本安安靜靜的銀色樹葉忽然像是無頭蒼蠅一樣瘋狂轉動起來。
看着這一幕,駱青和文昭之的面色都凝重起來。
他手中這樣東西叫尋靈盤,是劍宗器堂打造的靈器,用來捕捉靈氣之外氣息的移動軌迹,不過隻能指出大概氣息流動方向,單說效果遠沒有占翠好用。
若非駱青提了一句陰噬之氣,他還沒想起來這個小玩意。
眼下尋靈盤久久不得結果,這就證明餘宅之内充斥着大量且不穩定的氣息。
換句話來說,這宅子,有點不幹淨。
“駱師姐,我們……”
文昭之的話還沒說完,一直緊閉的大門忽然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