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們被困在花榮城的那一刻,我就猜到這背後一定有你的手筆。”聽劍左手食指撐在耳後,右手以食指為軸,無名指輕輕一壓,那被夾在兩指之間的酒杯就在她的指間翩翩起舞。
“師弟覺得你另有圖謀,但我覺得,你應該隻是想把我們排除在這次事件之外。畢竟這樣更加穩妥。”她繼續說道,“不過那個時候隻是猜測。後來繼任大典的倉促舉行讓我加深了疑惑。不過真正讓我懷疑的,是你今日的表現。”
柳汗青面色一沉,但還是追問道:“怎麼?我哪裡露出了破綻?”
“呵呵,柳宗主從來沒教過弟子吧?”聽劍說着,喉嚨忽然做了好幾個半吞咽的動作,眉頭緊蹙,眼神飄忽不定。
柳汗青看着她這樣子,剛要詢問,就看着她彎着腰咳嗽起來,聲音不高,但聽着總感覺是要把五髒六腑給咳嗽出來。
文昭之躲在假山後,聽見她咳嗽,立刻湊到了假山的小洞前,想要一探究竟。
“這酒有問題?!”柳汗青立刻去扒酒壇子,不過他剛有動作,一隻白皙的手就扣在了酒壇子的另一邊。
他詫異擡頭,發現聽劍已經坐直了身子,面色如常。
“你……”
“這才是正常人咳嗽會有的表現。”聽劍右手的杯子食指一彈,就這麼抛向半空,又穩穩地落在她的手心,“你在大典上的表現,跟我劍宗那些裝病逃課的弟子表現的如出一轍。
“也就是那一刻,我确定你在裝病。當然,這點從你最後表現上也可以得到證實。滅靈陣起,你一個病人,竟然沒有最先倒下,這就算了,在那之後你可以是一次都沒有咳嗽呢。”
柳汗青冷笑道:“你倒是觀察得挺仔細。”
“哈,耳清目明,不要太羨慕我。”聽劍笑了一聲,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總之,你的目的達到了,殺雞儆猴暫且不提,西院和南院那兩位長老現在應該怕的要死,以後打坐都要睜一隻眼睛,省的你改變主意派人殺了他們。至于你的寶貝兒子,現在也知道失去少宗主這個身份有多危險了。呵,從今日起,刀宗算是完全被你掌握在手中。不過我有一點好奇,為何你能确定北院吳七娘一定會幫你?
“一個小小的典禮,不至于驚動她特地從北邊回來吧?而且帶的人不多,顯然是另有打算。”
“哼,不僅如此,這次我還借機把那些蠢蠢欲動的家夥全部釣了出來,可以說,今日之後的刀宗才是真正屬于我的刀宗。”柳汗青大笑道,“你知道我後來怎麼處理的那個賤人生的兒子麼?”
“怎麼?”
“當年我本想殺了他,那些迂腐的老頭一個個都跑來勸我,可惜當年我勢單力薄,隻能妥協。不過我封住了他全身筋脈,然後把人丢到了四荒。”柳汗青想到這裡,雙目之中竟然閃過興奮的光芒。他舔了舔唇,啞聲道,“現在怕是已經死了吧。說起來還得感謝他們,他就這麼死了還不會弄髒我的手。
“至于七娘,這不關你的事。”
聽劍“呵”了一聲,站起來道:“我真應該找面鏡子讓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醉心權利的感覺很爽是吧?”
“當然。”柳汗青幹脆地承認,“我等修士修行難道不就是為了能有更好的壽命來享受麼。”
“那我就祝你在有生之年都能好好享受吧。”
聽劍說完轉身就要走,柳汗青單手撐着頭,問道:“你不贊同?”
“不贊同。”聽劍回頭,“但是我尊重你的想法。不過今日這比試還是算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哦?那你的道是什麼?”
他剛問完,一道黑色的光芒從他耳邊擦過,繞着他轉了一圈後回到了聽劍手中。
“這就是我的道。”
柳汗青摸了摸微涼的耳垂,笑了:“哈哈哈,這不周界多少年沒人成仙!連三歲小孩都不信的事情,你竟然還信。你我也不是那種消息閉塞的人,如果上天允你成仙,通天殿為何能存在?為何這麼多年沒有一個修士能越過悟道境?聽劍啊聽劍,難道你修煉了破天劍道,就要真要跟天做對?”
這後半句倒是與觀星樓裡那位鬥篷人口中萬年前修士所想的不謀而合。
“若是不信,那為何修煉?”
“我剛說了,為了更好地享受。你知道合一期有多少壽元麼?三千年啊!我如今才三百歲,也就說,還有兩千多年的好日子呢。”
柳汗青說着,展開右手,手指在半空中舞動着,一副陶醉的樣子:“我乃一宗之主,除了二宗外,這天下有何處我不能去,何利我不能拿,何人我不能要?修為重要麼?隻要我是刀宗宗主,三宗六派十二樓誰不給我面子?這才是真正的百無禁忌,成仙能有我現在舒服?下次再見,我與你師尊同坐一席,聽劍你還得向我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