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萬士兵列成數個齊整的方陣,迎風而立,氣勢如虹。遠遠望去,每個人都好像成了一隻隻螞蟻,鱗次栉比。
不過在這齊齊整整的隊伍中赫然出現了一輛精緻的馬車,馬車通體用黑楠木打造,四面皆被上好的絲綢遮掩,就連窗牖處都在内裡嚴嚴實實包裹住,保證一絲風也不會驚擾到裡面的人。
隊伍裡突然出現這麼一輛格格不入的馬車,本身就引起了軍中不少注意,不過更讓士兵大驚失色的是,這輛馬車竟然是由将軍、沈副将和雲統領親自照看的。
車上的人是何等身份,沈副将和雲統領也就算了,竟然能讓将軍親自照拂?
馬車緩緩碾過去年留下的褐色枯草,留下幾道深深的壓痕,又被之後士兵的腳印所掩蓋。
今日跟在馬車旁邊的是雲容,周圍士兵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雲容剛進軍隊就被将軍分得了統領一職,當時有很多軍中老兵是不服的,雖說他在安城卧底五年,功勞不小。
但雲容到底不像沈司,沈司畢竟在軍隊中打拼一年,立的功勞都是有目共睹。
雲容就不一樣,他并未在軍中取得任何成績。
不過雲容本身就是個冷硬的性子,向來懶得解釋這些,他從來都是:不服?打一頓就好了;一頓不夠,就再來一頓。
雲容是牽機營出來的,對付這些人簡直易如反掌,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按在地上摩擦的經曆後,這些士兵可謂是從打心裡畏懼這位雲統領。
是以,今日馬車周圍極為安靜,周圍的士兵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隻有哒哒的馬蹄聲和士兵整齊一緻的腳步聲。
不過這種情況并不能持續一天,在中午進行修整時,他們仿佛早就約定好了似的,齊齊遠離了馬車。
說到底,也不是遠離馬車,是遠離馬車旁那位很不好惹的雲統領。
在修整時間内,除了每日值班的隊伍,其餘隊伍倒是可以有限範圍内自由活動一下。
一離開那片區域,張越幾人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雲統領真是恐怖如斯,幸虧還有修整的時間,不然他們的心髒可受不住。
張越一邊啃着幹糧,一邊聽着他們隊伍中消息最靈通的葉言說話。軍中生活枯燥乏味,急需各種小道消息豐富生活。
“你們知道那個馬車上那個人的來曆嗎?”葉言故作神秘地說道。
張越幾人齊齊搖頭,他們在雲統領眼皮子底下,大氣都不敢喘,還敢打聽那位的來曆?
要是讓雲統領知道,估計又是一頓軍法伺候。
“據說,是那位冒險把出城的令牌給的雲統領。”葉言啃着幹糧,含混不清地說道。
修整時間不長,所有人都得趁着這個時間好好補充一下體力,不然一旦開始行軍,下一次修整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那怎麼也沒看見将軍給那位論功行賞?”說話的是張越的老鄉張川。
别說是他了,所有人都面露好奇,他們都知道雲統領是因為在安城卧底五年才獲得了這個位置,那位既然幫了統領這麼大忙,将軍應該也不會虧待對方才是。
“那位沒有跟着統領一起出城,說要留在安城當内應。”葉言喝了口水繼續說道,“後來被晉國發現了,被抓進了天牢。”
嘶——
周圍人齊齊倒吸了口涼氣,晉國的天牢,人進去了不死也要脫一層皮,更何況是敵國的暗探這種。
“那後來呢?”張越忍不住問道。
不隻是張越,周圍所有人都在等着葉言的回答。
“當時将軍把人救出來的時候就剩半口氣了。”葉言道,“所以那位到現在一直沒醒。”
所以,将軍他們才這麼重視那位啊。
張越忍不住開始敬佩那個馬車裡的人,晉國天牢之可怕,就連他們這種小兵都略有耳聞,那位也不知道是怎麼撐下來的。
不過現在情況也算不上好,也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也有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
張越幾人不由得感到惋惜。
寬大舒适的馬車内,舒明塵無知無覺地閉着眼,他的眉眼溫潤,纖長濃密的睫毛覆在清冷沉靜的睡顔上,顯得極為柔軟。
青羽小心翼翼地将食物送入對方口中,直到手中的食物見底,又給對方喂了些水,看着有些幹燥的唇瓣再次變得水潤起來,她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之後青羽就蹑手蹑腳地走了出去。
馬車外立着雲容,看到她出來後未發一言,隻在青羽走後輕手輕腳翻上了馬車,凝望着裡面的人。
舒明塵腦海中的系統已經麻木了,反正不是雲容,也會是兩位男主中的一個。這些天它見的已經夠多了。
所以它家舒舒到底什麼時候可以醒啊!
系統從一開始的滿懷希望到後來的難以置信再到現在的心如槁木,其中的心路曆程隻有它自己了解。
隻有系統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感覺被全世界抛棄的系統哇哇大哭,但是舒明塵并沒有像之前那樣安慰它,他的意識已經陷入黑暗,來自外界的任何感知都不會把他吵醒。
黑發柔順地散在周圍,它們的主人輕阖着眼,仿佛在做着一場長久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