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一晨将車停在杭璇身前，等着杭璇上車，不知想到了什麼，笑道：“話說你怎麼那麼怕剛剛那個男的？”

杭璇步子一頓，而後在後座坐好，把圍巾往上拉，遮住半張臉：“不是怕，是警惕，和他不熟，而且他很奇怪。”

“奇怪？哪兒奇怪了？我看他頂多是自來熟。”

鄭一晨發動車子，寒風迎面撲來。

杭璇想了想，說道：“他不是我們學校的，沒有校園卡。”

“啊？”鄭一晨不解，“這也不算奇怪吧？校外來蹭課的呗。”

杭璇腦海中浮現那天在圖書館遇見他的情景：“就是這點才奇怪啊……”

*

下了法庭的旁聽席，杭璇匆匆走到法院走廊等待林煦。

他真的好厲害，剛剛在法庭上，對方律師顯然經驗豐富，不時追問當事人，咄咄逼人，但林煦也不遑多讓，據理力争，雙方打了一場精彩的辯論。

不一會兒，林煦和當事人走出，二人握手道别。

林煦一手提着包，一手臂彎搭着深灰色大衣，向杭璇踱步而來：“走吧。”

“我剛剛在法庭上表現還不錯吧？”

“是非常好！”杭璇忙不疊點頭，“你真的好厲害，剛剛法庭上這麼多人旁聽，前幾次明明都還沒這麼多人。”

“大概是因為這次雙方律師都很厲害吧。”林煦腳步一頓，沖站在大廳門口的對方律師颔首示意，對方也笑着回應，揮手離去。

“他是京大法學院教授，也是我之前上學時候的老師。”

“難怪對面那位律師那麼厲害，我剛剛在下面聽着，都為你捏了把汗。”

想起剛剛激烈的法庭交鋒，杭璇心有餘悸，不料當事人似乎并不緊張，聞言反而笑出了聲。

“看來我還得繼續努力。”

“嗯？”

“這樣你在旁聽的時候才能不替我擔心啊。”

對方毫不掩飾的笑意令杭璇臉龐飛上紅霞。

“林律師，你又拿我開玩笑了。”

林煦輕笑，同杭璇一道走出法院，走下台階。

杭璇接過林煦手上的公文包和大衣，和自己的一道放入車後座，而後打開副駕駛坐入。

“忘了和你說，我還得去檢察院一趟。”林煦發動車子，想起母親先前的囑托。

“好，檢察院不就在旁邊嗎？”杭璇擡眼看向法院隔壁的建築。

“不是這，”林煦難得有些躊躇，緩緩将車彙入車流，“是最高檢那邊。”

“這樣，好，”杭璇沒有猶豫，更沒有多想就應下了，反而笑道，“要不是跟着你，我估計都沒機會來這些地方。”

林煦打開車内收音機，電台正在播放舒緩的流行音樂，歌詞内容是不變的情與愛。也就是她才不會起疑，不會多問一句去幹嘛，林煦松氣的同時有些失落，他的内心深處是期待她多問一句的，這樣他就能順其自然多和她說一些和自己有關的事。

冬日的暖陽透過車窗灑入車内，溫暖的空調喚醒了睡意，不知不覺，杭璇靠着座位睡着了。

林煦悄悄關了收音機，放輕一舉一動，下車前從車後座拿過外套，輕輕蓋在杭璇身上，确認沒吵醒女孩後才下車，快步邁上高聳的階梯。

顧着車裡的杭璇，林煦沒有耽擱，東西送到後就準備下樓，不料在走廊拐角撞上自己父親。

“這麼急幹嘛？”

見走廊上沒人，林煦才放心回應：“爸，媽托我帶的東西已經給王秘書了。”

“好，我知道了。”

林煦點頭告别：“那我先走了，車裡有人等我。”

“等等。”

林煦腳步一頓，轉身看向父親，不料對方一臉欣慰，上下打量了自己一遍。

林煦正要發問，對方悠悠開口。

“什麼時候把車裡那位姑娘帶回家來見見？”

“你……”對上父親的目光和笑容，林煦顯出幾分扭捏。

知子莫若父，更何況自己從小就和父親非常相似，被他看出自己的心思再正常不過了。思及此處，林煦大方對上父親視線，笑道：“我努力過年帶回來。”

“好，我很期待。”林治平點了點頭，向前一步拍了拍兒子肩膀，“快去吧，我剛剛上來的時候那姑娘還沒醒。”

望着合上的電梯，林治平笑着搖頭，他外出回來，發現林煦的車子停在旁邊，路過的時候就瞧了一眼，不成想發現一位姑娘安睡在副駕駛，這就夠新奇了，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姑娘身上還蓋着林煦的外套。

自己這個兒子總算動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