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靜了……
“進來。”直到那道聲音響起,張謙許才恭敬上前,将房門推開。
還未等他擡眸,就聽聞那守在門前的人沉聲開口,“你可知錯。”那屋内周遭煙霧缭繞,可見香氣似乎在掩蓋着什麼氣味,但張謙許微不可見嗅了幾分,到底尚未分辨出來究竟是何氣味。
“同盟之中發生的事情,宗主所言,都一一辦到。”他恭謙行禮,說時察覺如今時候不對,似是外面的天氣格外的陰沉,頗有幾分山雨欲來風滿樓之色。
但念即宗主的身體狀況不似先前那般好,于是多加言說,“不知宗主近日如何,屋内香氣濃郁,容易傷神躁心,若是宗主日後得空,可換陳檀香,易靜心甯神。”
也不知是這番話過于多餘,還是因為聽着厭煩,那宗主今日格外的心煩意亂,就連眉目間也是緊鎖,将那案前的幾捧宗内卷數悉數揮袖掃落在地。
“夠了!”
他深知自己惹怒宗主,于是主動跪俯在地,并未擡眸觀察宗主神色,“我知錯,同盟一事,未與宗主言明告知私下決斷。”
“逆子敢反,真當時以為自己能耐了,區區一介同盟參與,将自己當做什麼了!出盡風頭。”那宗主看着似乎沒有那麼落魄,隻是讓那子嗣和家仆穿戴着那般樸素,好似也能夠從中窺見幾分深意。
但如今怒顔,看着也是有些駭人。
“當初若不是将你收入門派,想必如今也不會有如今這般的地位,我等已經是給予你天大的恩賜了,怎的挑挑揀揀,不知所謂。”那宗主理直氣壯的态度,聽着也真叫人聽着寒心。
隻道是可惜,畢竟雖說那張謙許所用的手段不對,但是對待宗門宗主和周圍人的态度都是恭敬有佳,這樣明晃晃的惡意也太顯然了,若是被當事人聽着,那該是多令人五味雜陳。
那宗主自然是想起先前和子嗣囑咐的言語,這番話不單是對他們而言,縱然是私下也少不得言語。
“我平日就是叫你不要學着他,跟他厮混在一塊,你看看,如今他可是不知用些什麼手段出名了!”
“你倒好,還淪為他的陪襯!說出去丢人現眼的家夥,你還巴巴的粘上他。”那門派宗主這樣說着,也是僅瞧不起那外門弟子。
當初雖說是将他收入門派,到底也是想起門派當中缺了一位雜掃的弟子,讓他前來。
一介凡人已經是看得重他了,誰曾想他那般不知好歹,不過是做了幾年的雜役弟子就妄圖與内門弟子有所接觸,甚至還惹得我兒也巴巴的跟着他。
當初看他那般想着,也是有意讓他知曉知曉内門外面的差距,誰想的會有如今這般局面。
“動了不該有的心思,也生了妄想,根本就不适合再待在門派。”那副狗眼看人底的樣子,多少也是有些令人寒心膽寒。
“把你得來的那東西放下,就收拾收拾去罷。”這宗門主一副連吃帶拿的模樣,看着也是有些氣人,畢竟尋的外門弟子能夠得到這樣一件寶物已經是很難得了。
結果這宗門不覺還自以為是,要别人把東西給他又要将其逐出門派,縱然是再看重門派,饒是他也沒有那般的好脾氣,也是身軀有些渾身發顫。
“宗主,我這數年來都是在為宗門辦事,一心将宗主您當做恩重如山的,我不能離開宗門、也不能離開宗主,宗主這些年來對我大恩大德,謙許沒齒難忘,還請宗主開恩,留下我吧。”
隻是這張謙許的态度,令誰都沒有想到,就這樣跪了下去俯身低首,行得是叩首的大禮,一副懇求之姿。
隻是這番的态度,或許也是納蘭淺沫與徐尚井所看到的,他們雖是修仙之人,但到底還是好奇這樣的人究竟是如何才能夠成為同盟的魁首,如今按照跟随而來,卻不曾想到是這樣的處境地位。
這不是明晃晃的欺負人嗎?分明就是将對方當做是什麼不打緊的人!
那納蘭淺沫看着也覺得不公,想要出言幫襯,現身面前,卻也被一旁的徐尚井給攔了下來。
他們是偷溜過來的,所以最好還是莫要被發覺為好。
畢竟看眼下的局勢已定,徐尚井知曉縱然出來了也無濟于事,隻會将事情鬧得更大。
更何況張謙許本就是外門弟子,又怎能不聽宗門的話,縱然付出諸多又如何,在别人眼中他終究不過是一個礙事之人,得利要拿,若是不順心了,縱然宗門宗主也要将人趕走,這也是說不得什麼的,就是這樣的事情。
但是,明眼人心裡邊都看得出來,張謙許未必離不開這宗門,但是他的心裡到底是記着恩的,故而遲遲不肯放下。
張謙許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宗主……”卻被怒上心頭的宗主直接擡腿一腳給踹了去,險些踹倒在地。
“給我滾開,你可知曉,當初我便沒有将你放在眼裡,若非那家仆跟我數年,我如何會讓你待在宗門當中,你如今是氣勢了,我也不好對你下手,隻管滾是!”
宗主言語間所透露出來的不屑一顧和藐視當真是容易将人刺傷,但險些差點動手起來,也足以看到他心頭中的逆火難以平息,“你自己選的好路,自己出去就是,日後也不必與宗門有些什麼幹系了。”放下狠話來,到底那宗主還是背過身去。
如若張謙許如今并非是那宗門之人,還入了同盟被衆人注意着,本就是忤逆尊長宗門的教誨,肆意妄為,且不說那宗主也是元嬰修士,如若真的毫不顧忌留有情面,便是直接是一巴掌下去就能夠将他打的七竅流血魂魄飛升,索性是已然定局難改,要麼宗主何故會認為一個家仆有什麼威脅。
他本想着送自己的子嗣進去,讓這家仆跟着過去也無非是子嗣要求,自己又擔心他身邊沒有旁人,要麼無論如何也不會将他一并送去,如今鬧出這等笑話來,多少宗族門派在看他的笑話。
便是想起那些人在自己面前議論紛紛,嘲笑暗諷自己子嗣沒選上不成,反倒是讓一個家仆選上?分明沒有多少真才實幹,也不知曉是用了什麼法子作為。
“你若再不趕緊滾出去,可莫怪我不留力道,那日後的路可不是不歸橋。”
到底還是對于宗門之中更為在惜,那宗主雖然方才發怒,但眼下卻看着好似稍微情緒平穩了些,隻是他這樣背對着對方,也讓人瞧不見他的面容神态,隻能聽到那陰沉的聲音,好似時過境遷,早已經物是人非。
不同了,或許很早之前一切都不同了。
他心中紛擾萬千,卻不知究竟該如何作為才是,他本是一心為了宗門作為,也是自覺若是自己能夠有一番作為,能夠連帶着宗門一塊,卻不想方才起步,就要被宗族趕出去。
隻可惜,他心中到底是有不甘,到底是知曉自己這般卑微為何還是得不到認可,偏偏是因為自己所謂的身份嗎?他不覺得,他從來都不覺得是自己的身份原因,縱然是家仆又何妨,修者不看出身,便是道長也不曾看重,為何宗門那般重視。
他們無非是覺得自己不夠努力,是自己沒有表現出誠意,自己一直都想要為宗門做些什麼,但偏偏所有人都曲解他的意思,都認為他暗藏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