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等他們前去時、就看到那邊櫃台旁忙着的幾名醫師,還在挑選新選好的藥材,還有搗藥的古藥清香,多少能夠分辨得出其中幾味,此刻一旁的空餘位置上還有一位大大咧咧的醫師靠在躺椅上,還有模有樣聞着手裡邊的幾類藥材,隻是那衣着也并非簡單的青白二色,而是一身黑衣帶着些繁瑣的燙金,想來身份也簡單不到哪兒去。
一旁還有位女侍從簡練幹淨的着裝,此刻還拉着他的躺椅連連催促,“先去看看吧,傷勢頗重,衣上都是血,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不知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嗯、好啦好啦,我待會同你去,死不了就是了,磨磨唧唧的别耽誤事情!”那人也是不緊不慢的多聞了聞手上的幾味藥材,瞧着很是嘗氣的欣然。
對于一旁的多番催促也依舊熟視無睹,有些不厭其煩的繼續捏擺着手中藥材,“成日就是這些個傷病痛的,沒見得多嚴重,也都是成日無病呻吟裝腔作勢,也不見得慢上個把香的時間,容我慢慢挑選……”說道間将自個手裡的藥材放下,反倒是拿起一旁的勻稱秤量了幾兩。
隻是如今看來,現在的醫者沒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覺悟,也沒有醫者仁心的職業操守,大多數不是瞧着閑餘在那忙活着說笑幾分,就是還在那處抱怨着什麼家長裡短,估計也不是很忙,少有看到什麼人出現在此處,也就是這番場景令人有些意外。
在看到他們在那邊來回拉扯的時候,念酒不免還是停在了門檻旁,沒有直接火急火燎的沖進去,多少有些離職。
眼下那侍女大概是出于好心,多番勸請,幾乎是什麼好話緊話都說盡了,又見真的沒辦法耽擱下去,一身純色衣着的裝束也不顯富裕,不知在猶豫着什麼,到底眉目微蹙捏緊了手中扣在腰間的侍從帶,于是也是咬咬牙從衣擺腰扣間抽出了一枚質地溫良算是良品的玉飾遞了過去。
“趕緊走吧,别墨迹了!”說着也是一副有些催促趕緊:“那比試都受傷嚴重,成片的血都染到外衣上來了,你還不着急?等會要是死了人可就沒得給你,下次親眷來鬧我可不提前給你打通知的。”
“哎嘿、你早些時候拿出來不就好了嘛!”那長虛彎翹的年長者擡手一抓,沒抓着?也是上挑眉梢擡眼瞧了下,哎嘿,這小丫頭片子倒也機靈了,學會先辦事後交錢了,“這不挺好的嘛,懂得得利了?”
“你先去了我再給你,要麼就别想要了。”那侍女也沒管他平常沒個正經的調侃打趣,說着隐含咬牙切齒的怒意催促,又将一邊的藥箱櫃給順待拿到了懷中幫忙抱着,“趕緊的、再墨迹我就生氣了。”看來也是自己貼錢來請人幫忙。
這本不該是她的事情,多半是又出于什麼緣由做了自己本職之外的事情,那黑衣醫師也是了然于心,不免懶洋洋的将那秤砣放在一旁,利落的順着躺椅搖擺撐着那扶手起來。
這好歹是起身來了,但眼下這樣估計也不是第一回,那年長的醫師聖手見了也是笑了笑,又朝着一旁立馬變臉一副嚴苛的模樣。“走了、把我的藥箱備好,小四,記得把這些藥材分類一下,還有外邊那些曬幹的記得搗藥,别又把搗了的和沒曬的給放一塊了,上次那都發黴了去。”
說罷也是起身來,打攪着打算與那侍女一同離開,看樣子似乎有些羅圈腿,走路還蠻得趣的,隻是在踏出門檻時,看到念酒也多眯眼看了下,才跟那女侍從一同去了别處。
多半猜測中念酒也了解,于是在回去詢問時得知那位是他們同治醫館的老醫師,也是赫赫有名,外面是很少尋着像他那樣的老資曆,對于處理各種妖物的傷勢很有經驗,無論是什麼傷都能夠保準讓人活好好的,念酒在與卿逸聽聞也多了幾分興緻。
“那可有被黃鼠狼施法後的傷勢?”念酒多半是想到自己先前的傷勢,其實也算不得傷勢,就是被那隻黃鼠狼給傷到之後下的魔咒,反正自己如今還沒解決,總歸是擔心暴露了的。
但是念酒又覺得刀行若是知曉同盟當中還有這麼處地方怎得沒想起來,也好在比試時候沒被瞧見,不然估計也麻煩了不少。
那人見念酒這般詢問,更是多瞧上了一眼打量了下。
“那是自然,不過你問這個作甚?”一旁另外一身高略矮上半頭的少年人站在矮凳上,少見有外人前來,于是也是湊過來多瞧了念酒一下,估計也是有些好奇,“要想要來醫治,多少也是要報上名諱,你是哪處的道長、可有别處的令牌通文?那些個除妖緣由和經過細節可得寫清楚,記得最好還是讓人将妖物一并帶來瞧瞧,這樣才好了然。”
也是個熱心腸的,與負責接待的那醫師略有不同,念酒眼下才了解原來要來同盟醫治也不一定需要同盟中人,隻是這聽着也有些麻煩:“我先前除妖見聞過,所以就好奇多問了下。”更是打探起來。
“難不成這裡的醫館對于這些都知曉,聽着也是與外邊不同。”念酒疑問,也是試探了解。
“那是!我們這醫館可不多見,除了南北邊各有一處,也就屬咱們這和那皇城裡邊的最好,要想要約來瞧瞧,可不得千裡迢迢,等上半月才能前來。”那小童也是個熱心腸,估計也是個半隻腳踏進來的醫師,模樣甚是年輕,估摸着十四五歲的年歲,說道時也不忘拎着手裡邊的藥材搗罐轉了個圈圈,挂在手旁。
“說來這次同盟比試,大多時候都開着,若是想的不錯……你也是特地過來瞧瞧的吧?”小童說時也不忘調侃多看上一眼,看來也是對外邊的世界很是向往,少有出門見識外邊的世道,也有些天真機敏。
“是了,恰逢有熟識之人,就順待前來看看。”念酒說笑間也不覺溫和,擡眸瞧了一眼身側的卿逸,見他仍然面無表情,對于這等情形無動于衷,也是刻意關系好似的搭上肩膀,惹得卿逸始料不及的略顯僵硬,連帶着表情都木了。
“呐,這是我好友,給你認識認識,先前可見過這般的樣貌?俊秀吧?”聽着念酒誇大其詞的言論,卿逸隻是木然的略微側面望向他,不知他究竟是如何下一秒就這般的湊近熱情,難免是有些生澀緊張些。
然而念酒仿佛隻是無意間逗趣一下,也并未注意,反倒和那小童聊的有來有回,看着倒也真是兩個懵懂單純的孩童心性似的,不明他如何這般輕易與孩童聊的開心,他們倒是渾然不覺。
“那不錯,真好,我也是我家舅舅帶我來的,瞧、剛剛在靠椅上邊的那個就是!”小童天真無邪,笑起來也是格外的熱情洋溢,也沒發覺卿逸此刻的緊張,反倒說笑到,“别看現在舅舅一把年紀,當初可是有不少人心悅舅舅的,我若是再大上些,指不定給他把關把關,替他找個漂亮媳婦。”
好了,現在念酒起初未覺,眼下認出來了,自己面前的短發小童還是個女兒家的姑娘,聽着聲音尚未變聲,又生的高挑修長,衣着也是幹活時候的大短褂裡邊套着件白衫,的确是沒有特定的男女含義,言語舉止間就是看着直爽仗義,想必是讀過不少武俠小說,臉蛋稚嫩,也許因此顯得可愛幾分,也模糊的性别的概念。
畢竟醫館當中也依稀可見幾位女醫師,看來這處地方的性别差異倒不大,估摸着是有些人際關系,親眷也不難猜想,但在某種意義上,有人在這處罩着反倒是能夠讓其生長的更好,可謂是舒适圈了。
“那挺好的,我原先還不認識他。”不過現在認識了,念酒笑意說着,看來這醫館當中的舅侄關系也蠻其樂融融的。
那小童說着也是起了興緻,大抵是難得看到一個能夠聊得來些的,也是趁着舅舅不在的功夫可勁聊天曬日頭,看了下外邊的豔陽高照,曬着那成片成片的草藥可勁的生機勃勃好看的緊!
“你們要走了嗎?沒事,比試這段時間都可以來!若是結束了你進了同盟,運氣好被分到本盟或是皇城,就可以常與我多說說話了,或者去皇城看看,裡邊可好看了,皇城好似叫長溪來着?嘿嘿,我将來指不定要去瞧上幾眼。”
說着也最是少年人最好天馬行空異想天開的時刻,根本就意識不到外邊世道之中的殘酷,想必多少是被好好守在同盟當中,俗話有人出身就在同盟養尊處優,有人一輩子擠破頭都沒機會能夠與同盟扯上關系,甚至有的為了進來可謂是用盡力氣争的頭破血流,這或許也正是世道中的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