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疼疼疼!”十束以一種扭曲的姿勢栽在地上。自行車的輪子被撞的癟了一塊兒。他睜開眼,視線都是倒着的,坐在長椅上的紅發少年穿着高中生的制服,手裡拿着冰棍,看向他微微瞪大了雙眼。
他的臉根本沒有做出什麼明顯的表情,十束仍舊從他的眼睛裡面讀出了驚訝。
紅頭發?啊,原來是他。
“對不起啊,”他歪着脖子看着周防,“突然這麼沖出來,吓到你了吧,你有沒有受傷啊?”
“受傷的人明明是你吧”周防說。
十束自己從地上爬起來,嘴裡嘟嘟囔囔的念着,“啊,得趕緊跑才行,他們一會兒就追上來了。”腳上一使勁,右腳踝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疼疼疼!”十束叫着,耳朵機敏的聽見了‘追兵’的腳步聲。
這個樣子根本跑不了啊。他看了看周防坐的長椅,靈機一動,突然湊到周防面前說了句:“對不起,讓我先在這裡藏一會兒吧。”也不管周防願不願意,說完就弓着腰,爬到長椅後邊去了。
周防:“……”你完全沒有征求我意見的意思啊。
三個小混混從斜坡上方跑過來,他們看見周防和候車廳牆壁上那個大洞,都吃了一驚,其中一個金毛對周防喊道:“喂,小子!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初中生從這裡路過!”
“啧,”周防不耐的咂嘴,感覺到後面的男生小心翼翼的用手戳了戳他的背。雖然很不耐煩但是還是替他遮掩道:“不知道。”
“胡說!自行車都在這兒呢!人能跑到哪裡去了!騎車的小子呢!”金毛問道。
周防擡起眼和他沉默對視,“不知道。”
“你這混蛋!”金毛許是被他這樣的态度激怒了,伸手就要拽他的領子,手伸到半截卻被另一個小手給截住了。
十束從長椅下爬起來,伸手擋住了金毛抓向周防的手,兩個人的手掌碰在一起,剛好是個握手的姿勢……
打算揪周防領子的金毛受到驚吓,猛地把手抽了回來。
“……”氣氛突然就尴尬起來。
“對、對不起,我在這裡。”十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金發男的氣勢被打斷了,他愣了一下,裝做兇狠的樣子,把十束從長椅後邊扯過來,色厲内荏道:“快說!你父親去哪裡去了!”
“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我真的不知道啊~”十束瞪大了本就不小的眼睛,裝作一臉懵懂的樣子糊弄道。
“怎麼可能!你不就是作為幌子而逃跑的嗎?”平頭雕花大叔道。
“拜托,”十束無奈攤手,“你們逃跑的話,會把藏身的地點告訴别人嗎?這可是常識好吧。”他一臉你們這都不知道的表情。
或許是他的理由說服了他們,‘追兵’三人組陷入尴尬的沉默。
“你又是誰?是這個小鬼的同夥嗎?”像是為了緩和氣氛,三人組的其中一人朝坐在那裡的周防喊。。
十束慌忙擺手,這位之前就幫過他,雖然現在看起來是不記得他了,但是怎麼着也不能把他帶進麻煩裡。“不是哦,他是陌生人啦,隻是剛剛摔倒的時候他剛好在場。”
在小流氓的恐吓下依然沒有膽怯,不知道是早就習慣和這樣的人糾纏,還是說他神經大條。周防看着少年淺栗色的頭發想到。
手裡拿的冰棍吃完了,周防把吃剩下的木棍扔進車站旁的垃圾桶裡。木棍掉落在空蕩蕩的鐵皮桶裡,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少年還在和那三個男人争論不休,周防聽着他們幾個聒噪的聲音,心裡十分煩躁。
他轉過頭去打量那幾個男人,小流氓們注意到了他的動作,緊張的和他對視着。金毛咽了下口水,發出威脅的聲音:“你幹嘛,想打架嗎你!”
說出的話沒有一點氣勢。
十束感覺到這個紅發的高中生身上突然升起駭人的氣勢,像是非洲大草原上被侵犯了領地的年輕雄獅。他皺眉,發出猛獸威吓一般低沉的聲音:“給我滾!”
三人組完全被他震懾到了。一旁的兩個人不說話,負責沖鋒陷陣的金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慫慫的撂下一句狠話:“你這個小子……幹嘛這麼嚣張……”
另一個人用手肘碰了碰他,“算了吧,别惹麻煩,和不相幹的人起沖突不是什麼好事。石上家的小子也沒什麼用處,今天就這樣吧。”
他們自己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三個人朝十束說了句,“下次可不會再放過你老爸。”就急急忙忙跑走了,好像身後有猛獸追趕一樣。
聒噪的人走了,周防得以享受一會兒甯靜。卻發現那個一切麻煩來源的小鬼還沒走,淺棕色的大眼睛好奇的眨了眨,初夏明媚的陽光照耀着他,本就嬌小的少年像一個漂亮的幼貓,大眼睛肆無忌憚的打量着他。
周防有一種被人看透了的不知所措。這樣不帶着敵意和畏懼,清亮又直率的眼神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了。
他聽見少年嘴裡突然念了三個字:“王?大人(SAMA)?”
周防:“啥?”
少年歪着頭,謹慎的念出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