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陵聽到東方雨澤這聲鐘離長老才清醒過來,錯愕地看着鐘離淨,這才想起前幾日屬下告訴他的消息——鐘離長老早已卸下濃妝換下裙袍,且……宋思思将頂替他身份的老祖宗送給了半月前身中情毒的鐘離長老,他如今該是鐘離長老的爐鼎!
謝子陵臉色紅了又白,一時愣在當場,東方雨澤偷看到他這幅反應,眼底閃過一絲疑慮。
鐘離淨并未錯過謝子陵蒼白秀淨的臉上神色變化,四目相對時,他就看出了這個謝子陵不對勁。往日在他面前的謝子陵向來是理不直氣也壯的,氣息也沒有今日的這個謝子陵幹淨,他不笑時看着似乎溫潤平和,一笑起來,卻是渾身的邪氣外溢。
隻一眼,他就知道謝子陵不對。
鐘離淨眉心緊鎖,情毒還在體内翻湧,這次不知為何來勢洶洶,他恐怕是等不到明日了。
沒想到他今日親自找過來,找到的謝子陵應該是真正的謝子陵,卻不是給他解毒的那個,這裡也并沒有他要找的謝子陵的氣息。
忽地,一股妖邪氣息靠近,鐘離淨眸中洩露出一縷殺意,擡眼望向清月樓後門方向,正好看到一個人頭縮回去躲到門闆後面。
那人正是剛才跑出去的屬下,在鐘離淨的視線下,分明沒有放出威壓,他也被震懾得當場喘了一大口氣,忙收斂氣息藏起來。
他方才追到半路沒找到人,很快就趕了回來,沒想到眨眼的功夫謝子陵居然還真的跑了?
可這會兒鐘離淨在,他也不敢出頭,隻盼着鐘離淨不要跟真正的謝子陵計較,盡快離開。
鐘離淨看到他,卻沒有揭穿他,看着這座謝魇曾經帶他來過的清月樓須臾,他垂眸斂去殺意,轉身便走,“謝子陵,跟我走。”
聞言,屬下與謝子陵俱是大驚。
謝子陵剛想明白自己現在與鐘離長老的關系,心中窘迫不已,隻想找借口推了鐘離長老,卻見鐘離淨拂袖一揮,一道靈力索飛出纏上了他,謝子陵立時便動彈不得了。
“鐘……鐘離長老!”
鐘離淨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也似乎從頭到尾都沒看到邊上的東方雨澤,一擡手,靈力索就扯着謝子陵到了他身前。鐘離淨握住纏在謝子陵腰上的靈力索,直接縮地成寸,瞬息間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清月樓後街,東方雨澤擡頭時便隻剩下他一人。
東方雨澤下意識望向天際,往前一步,腳下卻踩到什麼東西,他低頭看去,方才謝子陵站着的地方上有一小片褐黃的樹皮,他頓了頓,蹲下細看,才認出是一種藥材。
再一細想,方才謝子陵身上也有一股濃濃的藥味,東方雨澤不由一怔,謝子陵受傷了?
不!
他這才發覺,今日見到的謝子陵,更符合多年來謝子陵的形象,卻不像近日的謝子陵。
“莫非……”
東方雨澤默默撿起那片藥材,眸中閃過驚愕之色。
門後,屬下看着鐘離淨帶走了謝子陵便知要糟,根本顧不上東方雨澤,趕緊給主上傳信。
昨夜便是十五月圓之夜,遠在曜城城外數十裡一處山洞中閉關的謝魇已安然渡過妖血反噬,正在山洞中調息,這次妖血反噬竟要比從前平穩很多,玄元珠效果變強了?
可惜還是沒辦法讓玄元珠認主。
謝魇仔細觀察過玄元珠,這枚靈珠内有禁制,将内藏的強大力量封印起來,禁制上的力量便是已入大乘期的謝魇也不敢小觑,他從未見過這種力量,倒是有一個猜想——
神力。
可自千年前大劫過後,世間最後的神明海神也已經隕落了。
這也是條線索。謝魇記了下來,打算等把他家小壞蛋騙回極樂宮之後,就去海國走一趟。
此外,他昨夜也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在得到玄元珠步入大乘境界前渡劫時,他曾有一瞬窺見過天命,而昨夜安撫妖血時,他好像又一次看到了自己命中的一些變數。
他隐約感應到,有兩個與他血脈相近的新生同族将要誕生,一個氣息較強,一個稍弱一些,但兩個氣息都是他前所未見的強大。
他們的存在就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曜星,璀璨耀眼。
謝魇平複好丹田妖力,緩緩睜眼,心中還在想這件事,他其實并無親族,讓謝子陵喊他老祖宗那都是哄騙謝子陵的,可如今……莫非,他真的有失散多年的遠房親族?
那兩個後輩究竟在哪兒?
雖說昨夜隻有一瞬的感應,謝魇也猜測不清晰,但他很清楚,若是與他血脈相近,一旦坐胎,便會在母體紮根,是很難用凡俗手段将其清除掉的,何況這兩個後輩還未誕生,便讓他感應到了他們存在的氣息,隻怕是一些仙道手段,也無法除去。
即是與他有緣,總會見面的。
謝魇平複好體内妖力,這才收到屬下的加急傳信。
特制的符紙飄入山洞,謝魇看過後,原本還為多了兩個親族而愉悅的心情馬上落到低谷。
鐘離淨把真的謝子陵帶走了。
快到小壞蛋身上的幻情花毒發作之時,小壞蛋把謝子陵帶走是要做什麼他還能猜不到嗎?
謝魇算了算,臉色霎時陰沉下來,急躁地起身往山洞外走去,再不走,他頭頂真要變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