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阿星渾身上下都緊繃着,隻敢開半扇門看向外頭小厮模樣的男人。
“掌櫃讓我來問陸姑娘這飯菜合不合胃口……”話還沒說完,那人就垂着眼眸,刹那間就将手從這半扇門的縫隙裡伸進來。
阿星眼疾手快,猛地就把那隻手抓住,狠狠一扭,那人藏在手腕内側的匕首就掉了下來。
“你是誰?”她側身讓步,手上的勁更狠了點,腳下用力直接把門踹開,另一隻手拎着小厮的衣領,将人拽了進來。
随後再将房門狠狠關上,兩下就把人踹倒在地跪了起來,雙手背後被阿星擒着。
在來長安的路上,二人為了方便就都換成了平常丫鬟的穿着。眼下阿星眼神冰冷地盯着跟前跪着的小厮,與身上穿的那身淡黃色的衣裙毫不相幹。
待阿星利索地給人綁了之後,陸喬心已然來到了兩人面前,也是一臉冷淡,眉頭微皺。
隻見小厮雙目瞪着,抿着嘴也不說話,眼神裡隻有失敗後的不屑。他甚至還冷哼一聲,大聲道:“既然我已經落在你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聽着倒是十分爽快。
陸喬心在他一步遠處站定,聽完他這番話安靜了一會兒,随後便舉起手來鼓掌。
“啪——啪——啪”
一下比一下大聲,阿星在一旁聽着都仿佛已經感覺到了疼痛。
“好。”陸喬心認真應道。
“實在太好了!”
那小厮似是被吓了一跳,連忙擡起頭來。剛擡起頭來就被身後的阿星拿劍抵着脖頸壓了下去,“跪好!”
“悉聽尊便?好一個悉聽尊便。”陸喬心支起下巴,手指悄悄擋了擋左下巴的那塊疤,往旁邊走了一小步,若有所思道:“這麼大個人,阿星,你說我們是清蒸呢,還是紅燒呢?”
她那模樣似乎真的在思考該如何“烹饪”眼前這個男人一般,看得人心裡發寒。
阿星随即也認真起來,笑着回答:“主人,我看還是清蒸好,原汁原味最好了。”
“嗯……”陸喬心停頓了一下,“有道理,那就清蒸吧。”
兩人完全忽視了彼此中間的存在,那小厮一聽這話,有些膽寒起來。他咽了咽唾沫,又擡頭看了一眼這兩人,被她們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徹底吓到了。
他先是擡頭朝兩人各自仔細瞧了一眼,覺着陸喬心許是說得上話的,就往她的方向膝行了幾步,随後毫不猶豫就磕了一個大響頭。
額頭着地,聲響很大。
“我、我什麼都願意說,千萬别煮了我……”
他甚至臉頭都不敢擡,隻悶聲說完求饒的話,就在等陸喬心的回應。
其餘兩人互相看了對方的眼色,半響過去,阿星才哼了一聲。
“說!誰派你來的?是要做什麼?”
方才兩人就從他身上看到了端倪,此人一看就不是個練家子,除了最開始說了兩句讓人聽了像是視死如歸的話,從頭到尾都扮演得很是拙劣。
像是個随手被人拎來殺人的小厮,看起來甚至連匕首都不會使。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人找到我,給了我很多銀子,說讓我來長鳴客棧殺人。”
“那你可認得她是誰?”阿星看向陸喬心。
男子哆嗦着微微擡頭,隻敢看一眼又低下頭去,“不、不認識。”
“不認識那你怎知是要殺誰?”阿星顯然是不相信他說的話,手中的長劍從他背後架到了脖子上,吓得他肩頭又一哆嗦。
“我、我我真的不認識,那人隻告訴了我在這間房裡頭……”小厮慌張地說了出來,又忽而一頓,立即擡頭往門的方向看去,“他、他是在客棧告訴我的。”
聞言阿星連忙起身,眼看着就要打開門去追小厮口中的那個人。
“這會兒人怕是早就離開了。”陸喬心悠悠來到圓桌旁坐下,冷靜了許多。
此話一出,阿星就反應過來停下了腳步。
“主人,我們抵達長安不過半日,怎會……”後面的話阿星沒有說完,可陸喬心也是明白的。
陸喬心瞥了一眼那個小厮,再看回阿星,“想必是沖着李鳴來的,你也說了,現在外頭都在傳李鳴要迎外城女進府。”
如此一說,倒也有些道理,阿星認同般點點頭,又道:“主人,那此人當如何處置?”
“姑娘,還請饒命啊!小的不想死……”許是方才兩人說的玩笑話讓他聽進去了,現下正磕着頭求饒。
陸喬心像是被他着模樣逗笑了,嘴角上揚,說出口的話都帶着笑意:“他倒也沒做什麼,領他去掌櫃那兒去,自有他好受的。”
“是。”
小厮被阿星帶出去後,房間一時落了個清淨。陸喬心不由得歎一口氣,也不知何時,她的臉色都蒼白了幾分,隻見她輕輕将手撫上小腹,緩了片刻後才直起身來。
待阿星再回來後,瞧見的便是她雙手趴在了桌上,一副疼痛難忍的模樣。
“主人,你怎麼了?”阿星幾步就沖上去,半蹲在她身旁,看見陸喬心的臉色愈發蒼白便更是着急。
“主人……”
陸喬心緊閉雙眸,眉間皺着,額頭都是密麻的汗珠,就連呼吸聲都沉重幾分。
直到阿星看見了她裙下滲出的一縷血紅,才似恍然大悟,随即連忙起身,同時也将陸喬心扶了起來,小心扶到了床上去。
從一旁的櫃子裡翻出了包袱,又從包袱裡翻找出更換的衣裳,将衣裳放到床邊後就走出了房門。
她找來了小厮,吩咐道:“找個侍女來這間房給裡頭的姑娘換一下衣裳,你去燒熱水送上來,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