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隻是笑着看了她一眼,像是也不知道該往下說些什麼。
徐心像是知曉她心中想什麼似的,正好前頭不遠處有隻雪白野兔跳了起來,她連忙伸出手往那個方向指去:“快看!還真的有野兔。”
阿星順着她的手看去,卻隻能看見那兔子露在草叢中的短尾巴,第一眼是驚訝的,第二眼卻又低下了頭。
還沒等阿星有所回應,徐心便又開口道:“我知道你舍不得阿月。”
聞言阿星擡起頭來。
“我何嘗又舍得呢?你們早已如我的左膀右臂般,有話說‘手心手背都是肉’。”
說着她拍了拍阿星的肩膀,像是安撫:“可她做了錯事,因心中貪念,被王屠夫手中的銀錢所誘,竟将我藥方裡沒有的藥私下給了王屠夫。隻是她大約沒想到,王屠夫誣陷我不成,卻反倒全将罪名壓在了她身上。”
“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說到這裡,徐心有些不忍又覺着有些可惜,“她得到了懲罰,我們也已厚葬了她,想必這會早就尋了個好人家投了胎也未可知啊。”
她淡笑着為阿星擦去了眼角處将要落下的淚。
“主人,道理我都懂。我隻怨自己沒能早些發現她的不對勁,若是能阻止,想必也不會這般了……”
“世事難料,你不必自責。往後做好自己便是。”
阿星重重點頭,随即眼眸一亮往徐心身後一指,這次是笑着的,“主人快看!兔子!”
“你莫要同我說你沒見過兔子。”徐心故意取笑道。
“……”
一路到半山腰,眼瞧着本來好好的晴空一下子便暗了起來。那些黑雲來得可快,徐心剛将摘下的草藥扔進背後的背簍中,再擡頭就發現頭頂的天已經黑壓壓一片了。
“主人。”阿星也發覺了,“似乎要下雨了。”
話剛說完,一道雷直愣愣地從山的另一面劈了下來,随之而來的就是豆大的雨點。
“阿星,你真是烏鴉嘴!”她閉上雙眼深感無奈。
阿星趕緊來到她身旁用自己的披風為兩人擋雨,有着些許心虛:“主人,前面不遠處不是還有一座老宅嘛,咱們暫且可以去那避避雨。”
豆大似的雨點紛紛迫不及待地砸在地上,沒一會就變成了傾盆大雨。草叢中的兔子也都一邊跳着一邊尋避雨的地方,空氣中很快便漫着泥土與雨水混合的冷冽氣息。
還未完全化去的雪此時也被雨點融了去。
老宅開門而入,裡面毫無居住的痕迹,許多雜物堆放到一起,家具間還有着許多蜘蛛網。中間是露天的,兩側是走廊,直走再轉彎便是與門口正對着的正廳。
一張桌子,兩旁放着木椅,側邊還有招呼客人的小桌椅。
她們二人到那正廳上去躲雨。看着如此大雨在眼前落下,阿星不免有些擔憂:“這雨要是一直這般下着,怕是天黑前也趕不回去了。”
“離天黑還有好些時辰呢,你可别再烏鴉嘴了。”徐心将背簍取下放置地上,看着裡面的許多草藥,倒是安心了些。
這雨又不聽人使喚,總歸是要下一段時間的,好在草藥已經采夠了分量。一言一語間,兩人倒是很快安靜下來。
隻是,徐心在整理草藥時聞到了些氣味。她隻當是方才采藥時劃傷了手,可是左看右看,自己并無受傷。
“哎,怎麼了?”阿星的雙手忽然就被徐心拉了過去,不禁驚了驚。
“你也無傷,那怎會有股血腥味?”
阿星沒有多想便道:“許是方才有人打獵,附近有傷了的兔子?”
這味道在這雨中十分明顯,徐心緩緩搖頭:“不是。”
“定是這屋裡的,若是有人打獵進來了,總不能不将兔子帶走吧?除非人還在,可人若還在,我們為何沒看見有旁人?若是躲起來了,那為何要躲?”
而且她幾乎肯定這不是動物受傷的血腥味,這氣味與那天早上在官道上聞到的一樣。
這是人血。
餘光中有什麼東西晃了一眼,徐心皺眉轉頭:“誰?是誰在那?”
她腦中想到的是将她爹娘掠去的賊人,神色立刻嚴肅起來。
看見自家主人忽然警惕起來,還朝那個方向小步靠近着,阿星雖然不解,可也跟着防備起來。
“主人,怎麼了?”
徐心甚至都沒有餘力去回應身後人,隻慢慢靠近,還順起了一旁的粗木棍。還剩最後一步的時候,她一個快步轉過身去,那木棍眼看着都要落了下來,最終卻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阿星也跟着頓了一下,還沒上前去看,就聽到眼前的人開口。
“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