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一半,兩人頗有默契地朝對方看去。
也不知那黑紗下的雙眸是否在看自己,徐心抿着嘴唇朝他略微低頭。随之又急忙問眼前的小厮:“馬車呢?”
見自家主人如此焦急,他亦不敢懈怠,“在外頭候着呢,祥雲姑娘在家中都要急壞了,就等您回去拿主意呢。”
“那快走。”她連句辭别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就直沖沖往門口去了。
孟忠郎倒是顧不得她,兩隻眼睛都在旁人身上呢。
“李大人,可是有急事?”他畢恭畢敬地來到李鳴跟前問,“若真是急事,不如下官給您備好馬車?”
隻見眼前的男人将頭上的帏帽取下,一旁的手下也識趣地接過手中。那雙眼微微眯着,但很快又放松下來,薄唇勾起:“孟大人啊。”
這聲叫喚帶着笑意,再開口又多了分戲谑,“我方才已是讓人備了馬的。”
還沒等到孟大人的賠笑,他就立刻冷下臉轉身,擡腳就走,“走吧。”
隻剩孟忠郎愣着賠笑在原地,還不得不說上恭維之詞:“大人慢走。”
“孟大人,您何必要去巴結他呢?”人一走,跟在王屠夫身邊的又開始陰陽怪氣,連看人的眼神都趾高氣昂的,“他不過就是上頭派來查前段時間那賊人案的,在這城裡待不了幾日的。”
許是裝可憐的勁過了,此時的王屠夫倒是沉穩許多。他扯了扯那人,示意别再往下說,“虎子,别說胡話。”
見孟忠郎隻是往這邊瞪了一眼,沒說什麼。他便問:“那大人,就讓人這麼走了,我跟虎子也沒了對證的人啊。”
“橫豎徐心是清白的,如今有嫌疑的是她身邊的護衛。她總不能讓人跑了去,若是如此,她便是心虛。改日把那護衛喚過來就是。”孟忠郎朝他們一揮手,“折騰一夜也累了,你們都下去吧。”
街上還能聽到已遠去的打更聲,而這會兒徐府上下都挂起了燈籠。院子裡都站滿了家丁和護衛,因遲遲沒有得到吩咐而在原地竊竊私語。
徐心剛走進家中便是此番景象,大夥看見她都紛紛問起來。
“少東家,可是發生了何事?”
“是啊,少東家,聽聞東家遭賊人劫去了?”
“此事是真是假啊?咱該做些什麼嗎?”
“……”
“大家先别急,慌了更容易出事。爹娘吉人自有天相,定會相安無事的。”徐心須冷靜下來安撫大家的心。
“少東家。”一個眼熟的丫鬟朝她跑了過來,“祥雲姑娘在後院等您過去呢。”
徐心點點頭,又轉過身來讓大家夥先回去:“若需要大家,我再讓人過來喚就是了,都先回屋去吧。”
她随着那丫鬟去尋祥雲,進屋門時剛好瞧見祥雲急忙将衣裳穿上的身影。對方聽到聲響後就轉過頭來,一邊理着衣裳一邊朝徐心走近。
“出了這樣的事,可把我吓壞了。小師父,現下該如何?”聽得出祥雲被吓的不輕。
這冰天動地的,又是深夜,任誰聽到了都難以安心的。
“小師父,公堂那邊竟也審得這樣晚嗎?你可還好?”
徐心搖頭,“如今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我且問你。”她看着祥雲那稍顯青澀的臉,“家裡這事,我說過不可同爹娘提起,他們怎會知曉?還要半夜趕程回來?”
“這……”祥雲低着頭不敢說話。
見狀徐心歎了口氣,不用想也知道是她了。
眼前的人不說話,祥雲偷偷擡眼看她,又抓住她的手,語氣心虛又愧疚:“是我的不好,我給你添麻煩了。可是、可是如今沒有半點消息該怎麼辦才好?”
徐心見她嘴唇都吓白了,也忍不下心說她半句。
“罷了,如今打探消息最要緊,叫些手腳麻利有功夫的去通往城裡的那幾條官道上去打聽打聽。其他人随我在這城裡找。”
另一頭的官道上,李鳴騎着馬,身後是幾位同樣騎着馬匹的手下。他們人手一支火把,将這附近看了個遍。
“那群賊人當真是埋伏在這官道上?”李鳴單手拽着缰繩往那前方看,倒看不出什麼來。
“當真。”
“通往臨都城的官道這麼多,你怎确定是這條?”他朝後伸手接過一支火把,拿着往前照了照,也看不出有何異常。
“底下有人來報,說是有百姓看見那群賊人劫了輛馬車,裡邊似乎是一對夫婦。那車夫當場就被殺了。”
“走。”他将火把遞回去,腳下踢了踢馬肚子,“再往前看看。”
這馬還沒往前走幾步呢,他們一行人的身後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隐約還有點亮光。
李鳴連同馬匹都轉了半個身子過來,微微蹙眉,很是幹脆利落:“有人,帶過來。”
很快,兩個手下各押着一人就走了過來。那隐約的亮光應該是他們手裡的火把,不過如今已經被他的人熄滅了。
“何人?此時來這作甚?”押着他們的人兇巴巴地問道。
眼下二人被控制着,加上心裡本就害怕,回答起來倒也結巴了。
“我、我們是,是臨都城徐大夫家裡的。今夜家裡兩位長輩從安陽城趕程回來,怕是遭遇了賊人,如今毫無消息,少東家就讓我們到官道上看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