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騎鬼出行肯定是不行的,為了拿到救許睦的一萬星币,林荞音忍痛花了二十三星币打了個懸浮車,去了市中心專供富人娛樂的高檔場所。
這時日頭已經偏西,将沉烏金的霞光将紙醉金迷、高樓林立的富人區鍍上一層溢彩流光,更顯富貴迷人,高不可攀。
到了門口,踩着草鞋、半身泥巴,頭頂枯草的林荞音不出意外被攔了下來。
她沒想過還會遇見這一出,急得直跺腳,“我是來找邬霄的!你就讓我進去吧!”
工作人員禮貌而優雅地翻了個白眼。
林荞音:“...”
她轉頭看向同樣急得飄上飄下的崔嘉意,“就算沒救下許睦,你也得想辦法把車費還給我!那可是二十三星币,夠我吃好幾天飯呢!!”
崔嘉意隻能點頭,“我先進去找到許睦。”
林荞音目送崔嘉意穿過工作人員飄了進去,有些羨慕,當鬼既不用走路也不用花錢吃飯,想去哪裡飄着就去了,真好啊。
但轉念一想,當鬼可沒律法保護,被欺負了都沒地兒說理去,還總黑乎乎的一身,鮮血淋漓的,臉色白的難看,林荞音頓時還是覺得做人好。
她在門口東張西望站了會兒,就被工作人員以“有礙觀瞻”為理由禮貌地請到了兩百米遠的路邊。
林荞音吊着手在路邊吃了會兒灰,沒等到崔嘉意飄出來,隻等來了一輛緩緩駛來的加長版黑色懸浮車。
以她對于貴重物品貧瘠的品鑒目光來說,這肯定是一輛價格不菲的豪車。因為加長版!都很貴!
車上下來一個深藍色制服的冷豔女生,墨發披散,眉眼不羁,身姿筆挺,不徐不疾走了進去,那個方才翻着白眼趕走林荞音的男性工作人員此刻熱情似火、笑容滿面地恭迎女生。
林荞音定定看工作人員一眼,心有萋萋地垂頭看看自己沾了不少泥的草鞋和短褲,沉重地歎了口氣。
她目光幽幽轉向沉默了一路的毋志明,“這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不會斷手,不會丢了鞋,也就不會因為上山做草鞋摔了半身泥巴從而被趕出來。”
毋志明目光陰沉落在那女生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根本就沒聽林荞音說了什麼。
林荞音有一種埋怨給啞巴聽的感覺,嫌棄地搖了搖頭,轉頭去盯那輛豪車了。
卻沒發現原本将要走進高樓的女生腳步一頓,側頭看了過來。
索斯格爾是一個無論對人對事都十分敏銳的人,她習慣了對四周保持高強度警覺,所以在下車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路邊傳來的豔羨視線。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她對這類目光早就司空見慣,習以為常。
但今天的不太一樣,那道目光掃視而過時,令她渾身泛起了涼意,有一種被毒蛇惡鬼盯了一眼的感覺。
那是一道飽含羨慕卻又非常陰冷的視線。
索斯格爾側頭去看,隻看見了一個斷了雙手,髒兮兮、瘦瘦小小的女孩。
這女孩兒站在樹下,渾身暗乎乎的。
她少有地愣了一下,因為以她二十年的生活經驗來說,還是頭一次看見如此…破落的小孩兒。她下意識多看了幾眼,驚愕地發現這孩子竟然穿着一雙糊滿泥巴的草鞋。
她上一次看見這種鞋,還是小時候,那時候這種原汁原味的草制品擺放在公元紀年博物館的陳列架上。
索斯格爾皺了皺眉,沒再多想,擡腳走了進去。
直到她的身影從門口消失後,毋志明才徹底移開了那陰沉沉的目光。
等到日光徹底淹沒在了厚重天幕,林荞音肚子咕噜噜叫了起來,她終于等來了崔嘉意。
崔嘉意神色癫狂從門内飄出來,一眼沒瞧見林荞音,給她急得腦袋三百六十度轉了好幾圈,才察覺到了路邊木頭樁子似的一人一鬼。
林荞音好奇,“發生什麼事了?”
崔嘉意閃現過來,驚慌道,“邬霄又在欺負人,許睦偷拍證據被他發現了,他們果然要打起來了。”
林荞音啊了一聲,“這個邬霄是不是超雄啊,他怎麼老欺負人?”
“不止是他,他手下還有一群狗腿幫着欺負人,毋志明以前是最大的狗腿,我就被他霸淩了整整一年。”
林荞音看向突然縮起腦袋裝死的毋志明,有些不解,“你霸淩崔嘉意卻又喜歡她?身為邬霄狗腿最後卻被邬霄打死了?”
短短一天時間,毋志明心中的林荞音形象已經拔高到了一個無人能及的暴力恐怖程度,不敢不答,隻好老老實實點了頭。
林荞音看向他的目光頓時十分微妙。
這個人真是太抽象了。
崔嘉意插進來說,“你快進去幫我救救許睦吧,邬霄情緒太不穩定了。”
林荞音有一種老太監逛青樓的無力感,她瞪大了眼,“我怎麼進去?”
崔嘉意噎住了。
林荞音看一眼天色,“再等等吧,等天黑了,我再騎毋志明翻進去。”
崔嘉意欲言又止了幾番,最終敗下陣來,隻能等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