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梨躊躇片刻,最終決定采取不搭理、不開門的政策。
雖然這些天表叔和哥哥都在跟她說展昭對表妹好,并不是想納表妹為妾,這件事是表叔自己誤會了,讓她别生怨,但她心中還是覺得膈應。
在她的觀念中,别人會誤會,有可能是當事人做了讓别人誤會的事,就像蔣平說的,男兒有淚不輕彈,展昭能為表妹哭,會不會對表妹也有那麼一點點真情。
這半個月他來了幾次,每次他來,她都避着他,有兩次他堵住她想跟她說說話,她都發脾氣不準他靠近。
本來就沒想過真嫁他,對于這時代來說,她不過是亂入的一員,遲早要回去。既然要回去,還是不要和這時代的人産生情感糾葛,和白玉堂是這樣,和展昭亦是這樣。
既然如此,生什麼氣?
黃梨一下釋然了,起身走到門前,正欲拉開房門,門外卻再次響起展昭聲音,“我剛剛看到白玉堂在就沒過來。”
什麼意思?借着定親之名質問我?
黃梨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這時候又想到她的牢獄之災,心裡難免不生怨恨。
“黃姑娘,明日在下就去陳州了,此行不知吉兇,如果在下不能回來……”
門外的聲音忽然停頓下來,黃梨心頭一震,睜大眼睛,瞪着門闆,似乎想通過“瞪”門闆就将門外的人看清和看透。
門外複又道:“在下府中有一個叫展逸的,他是我展家的人,在下也信任他,放了一樣東西在他那裡。黃姑娘,那樣東西是給你的,你可去找他,他會給你的。”
門外徹底沒了聲音,黃梨心裡突然空落落的,慌忙啟了門闩,一把拉開房門,本以為門外空空蕩蕩,不想一道偉岸的身影就擋在門前,不是展昭是誰。
展昭擡起眼眸,深邃的眼神中流露出款款深情,一把将她攬入懷裡,“啊梨,我很想你!”
黃梨渾身一顫,酥酥麻麻,如觸電一般。他的手臂就像鋼筋鐵骨,很有力量,在他懷中她感到很踏實,但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她緩緩擡起自己的手臂,遲疑着,猶豫着,長長的眼睫毛也輕輕顫動着,最後她幹脆閉上眼睛,雙手輕輕抱在他的腰上。
……
展昭、白玉堂等人走後,黃老夫人和黃峤也回了封丘。來得三位神醫都給黃老夫人診過脈,得出了相同的結論——油盡燈枯,好好調理,或許還能多活幾年。
黃梨頗為感傷,她本來打算時空之匙恢複原樣後她就走,但在走之前,一定去封丘看望黃老夫人。
自從昨天晚上展昭真情流露,她的心就動搖了,在走與留之間猶豫,又想自己也時常想起白玉堂,也有悸動時刻,難道自己同時對這兩個男人動心?她的心很亂,陷入了三難的境地。
好事是歐陽晴的治療卻很喜人,那日的會診結果依然以針灸通絡為主,活血化瘀為輔。
經過半個月的針灸與藥浴,歐陽晴已能下地行走,黃梨趁機提出複健的概念。與三位神醫一說,這才知道原來古代也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康複訓練,前期和未來差不多,對于因各種原因癱瘓再複原的病人來說,無非是嬰兒學步,重頭再來。
黃梨之所以沒跟着回封丘,就是要留下來幫助和鼓勵歐陽晴。
“小神醫,藥浴後還是學走路和打五禽戲嗎?”黃梨向一個坐在輪椅上、俊秀清雅、身着白布袍的少年郎問話。
少年郎笑容和煦,點了一下頭:“姐姐,我今年才十六,還不是神醫,你叫我名字吧。”他的聲音幹淨清朗,像是一隻鳥兒飛到了耳邊,令人心情愉悅。
“學無前後,達者為先。隻要醫術好、有醫德,就是神醫,和年齡有什麼關系。”
黃梨并沒堅持,改口叫少年的名字,“丁嘉”。
她和這丁嘉相處了幾天,知道他是孤兒,從小被薛逸和收養,一年半前神醫谷覆滅,除他、師父和幾位師兄外其他人全死了。他的大師兄給他下了一種奇毒,導緻她雙腳慢慢僵硬,不能走路,如果再找不到法子解毒,僵硬之症蔓延全身,丁嘉就完了。
也因為同病相憐,丁嘉對歐陽晴的病症格外上心,後來的這幾天都是由丁嘉過來替歐陽晴針灸和準備藥浴。
黃梨向他福福身,告辭進了廂房。
沒一會兒,與女使扶了歐陽晴出來,這時候還是上午,陽光正好,歐陽晴苦練走路,跟着又與黃梨一起艱難地打了幾組五禽戲,身上腦門都是汗。
坐在廊下的丁嘉提醒别讓病人受涼,黃梨趕緊讓幾個女使扶歐陽晴回屋,替她沐浴更衣。
随着病人回屋,今日的治療也就結束了。
她再次向丁嘉表示感謝,并替表嬸做主,留他在家裡用午膳,二人正說着用膳的事,表哥歐陽戋就急匆匆的走進了月亮門。
他先走到長廊前向小神醫丁嘉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然後轉向黃梨,“表妹,恭王府的小王爺想求見你。”
“求見我?”
黃梨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和那位小王爺隻見過一面,他怎麼會突然來求見自己。“那就請他進來吧。”
“請進這裡?”歐陽戋吃了一驚,手指朝下,指着地面:“不妥吧?”今日他娘與祖母外出進香,求滿天神佛保佑家裡安康順遂,留在家裡的人就他最大,他得保證家裡不出差錯,外客來時不失禮儀。
“有何不妥?”
“他是小王爺,又是外男……”歐陽戋點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