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顧孟然骨節分明的五指緊緊嵌入梁昭指間。
切身感受到屬于另一個人的體溫,梁昭呼吸一窒,根本沒理解到顧孟然話裡的意思。而下一瞬,一道刺眼的強光忽然從眼前亮起,梁昭避之不及,被迫閉上雙眼。
像是坐上了過山車,強烈的眩暈感刺激着大腦,當光芒消散,梁昭恍然回過神時,他們早已不在客廳中。
梁昭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确認顧孟然完好無損地站在身旁,他蓦地松了一口氣,迅速擡眼環視周圍。
一片荒地,不知為何,他們從風翼号瞬移到一片荒地中。荒地像是被大型機械開墾好的,泥土蓬松,平坦規整,沒有一絲一毫的傾斜度。
湛藍的天空仿佛一幅劣質裝飾畫,無風無雲,沒有黃霧叨擾,空氣分外清新。可惜目之所及皆是泥土,偌大一片黃土地,看不見一根多餘的雜草。
梁昭還沒弄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忽然間,水流聲夾雜着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從右前方傳來,他擡眼望去,瞳孔緊縮,一群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家禽家畜突兀地闖入視線。
與此同時,身旁傳來一聲輕笑,梁昭皺眉抽回視線,隻見顧孟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臉玩味。
“難得啊,難得在你臉上看到緊張。怎麼樣?還不錯吧,我的秘密基地。”顧孟然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本想張伸手比畫一下,手一擡才發現,他和梁昭手還牽着呢。
兩人皆是一愣,同時松開手。
氣氛莫名變得尴尬,顧孟然有意無意别開臉,輕輕摸了下鼻頭。好在梁昭對眼前這片荒地更感興趣,緊跟着追問道:“你的秘密基地?這是哪裡?你用了什麼辦法讓我們突然出現在這?”
“這就是要告訴你的另一件事了。”顧孟然清了清嗓子,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夢醒之後,我發了一場高燒,人都差點燒沒了,但那天之後,我身體裡就莫名多出這個類似……随身空間的東西。”
這些天顧孟然實在是憋壞了,外公年紀大了,顧孟然隻敢告訴他儲物空間,而過分新奇的種植空間,他怕吓到外公,一直沒敢提。
梁昭年輕啊!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強。
顧孟然逮着他就是一通介紹,将兩個空間的功能、作用,以及現目前的物資囤積情況,毫無保留地告訴梁昭。
不愧是顧孟然見過情緒最穩定的人,面對這超出認知範疇的空間,梁昭和上輩子一樣,隻是提出幾個疑問便迅速掌握到空間的精髓——用來種地。
兩人肩并肩,沿着空間邊緣漫無目的地溜達。
經過溪流邊,梁昭俯身掬了一捧水,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沒有怪味,水能喝嗎?”
“能,下雨之後地表水資源污染嚴重,上——”顧孟然嘴瓢了一下,趕忙補救:“夢裡我們就是靠溪水度日的。”
溪水堪比泉水,這也是顧孟然之前不大量囤水的原因。
梁昭有意無意瞥了他一眼,擡手将水往嘴邊送。
“诶!”顧孟然眼疾手快,及時拍開梁昭的手。
水“嘩嘩”灑了一地,梁昭不解地看向他。顧孟然撲哧一笑,指着溪邊遊蕩的小鴨小鵝,“很髒的朋友,要喝去上遊喝。”
梁昭的目光被遊蕩在四周的家禽家畜所吸引,饒有興緻地問道:“它們也是空間自帶的?”
“空間才沒這麼大方,除了泥土和水,其他都是我買回來的。外公說了,物資再多也有吃完的一天,要有生産才是硬道理。諾,所以我就買了些家禽家畜養着,準備用來繁殖。”顧孟然打開了話匣子,叭叭叭地解釋。
梁昭安靜聽他說完,眉頭微微一挑,“哦?剛剛不是還說,沒有把這個空間告訴孟爺爺嗎?他讓你怎麼生産?”
顧孟然心裡“咯噔”一聲,連忙打哈哈道:“以前講大道理的時候随口說的嘛,不重要。我每天晚上抽時間喂雞喂豬的好麻煩,以後還要種地呢,我不管,你必須來幫忙!”
話題轉得有些生硬,梁昭沒深究,看着他笑,“好。”
全是泥巴的空間實在沒什麼好逛的,大緻轉了一圈,該看的也看了,該說的也說了,顧孟然準備帶着梁昭出去。
怎麼進來的便怎麼出去,旁人進出空間必須獲得顧孟然這個主人的首肯,還得與他有肢體接觸。
梁昭比顧孟然高大半個頭,手也比他大上一圈。明明來時已經牽過一次了,可左手再次被梁昭炙熱的體溫所包裹,顧孟然的耳尖卻悄無聲息地染上了绯色。
扭扭捏捏與梁昭牽上手,剛準備走,顧孟然腦海中忽然又冒出一個關鍵問題。
“那個……”顧孟然偷瞄梁昭,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察覺到他的反常,梁昭扭頭看過來,“嗯?”
顧孟然面上一熱,艱難吐出幾個字:“欠你的錢——”
“天災快來了,人都快沒了,怎麼還惦記着這個?”梁昭打斷他的話,啞然笑道:“更何況你帶我上船逃難,變相救了我的命,算起來應該是我欠你才對。”
顧孟然搖搖頭:“那倒沒有,以你的本事,災後一定可以平安活下來的。我隻是想……讓你過得更好一點。”
“對我這麼有自信?”梁昭眼眸微垂,眼中溫柔轉瞬即逝。
不等顧孟然回答,他再度開口:“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怕我不相信,這些天你一直瞞着我,那今天又是為什麼,為什麼突然告訴我?”
顧孟然聳聳肩:“天災明天就到,今晚就是最好的時機。就算你不信、當我是瘋子,我也會勸你多留一天,明天災難來了不就能證明了嗎?”
“我不信為什麼要多留一天?”梁昭故意逗他。
顧孟然輕哼一聲,半開玩笑道:“雙拳難敵四手啊梁昭,上我的賊船還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