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禾易也不催促,耐心的等着高見青替自己打理好,收回手才看向鏡頭。
小郭努力壓抑住心底的雞叫,穩住表面的淡定,擡起手:“那我拍啦。三、二、一。”
拍完一張,沒等兩人松開手,小郭再次按下快門拍了第二張,最後連同贈送的棉花糖一起送出:“兩位要一直幸福哦。”
範禾易笑了笑,沒說什麼,倒是高見青,即便隔着帽子口罩也能聽出他滿臉認真的回應:“謝謝你。”
電影開場,兩人不再耽誤時間,往影廳走去。
這晚看的是部拍片很少的文藝片,比起上一部還算有人的恐怖片來說,完全是兩人包場。
故事有些無聊,講的就是一個人出門尋找一樣東西,在路上走走停停,不斷遇到各種不同的人的事情。
範禾易看到中途就開始犯困,影院裡暖氣開得很足,音響裡除了念詩般的台詞和環境音什麼都沒有,完全是和高中課堂一樣的入睡聖地。
他也确實睡着了。
高見青肩膀上微微一沉時才注意到身邊的範禾易已經陷入睡眠了,他拿開兩人之間的爆米花桶,壓低了些靠近禾易那邊的肩膀讓他能睡得舒服一些,做完這一切才分出精神側目看他。
範禾易睡着時很老實,這是他早就發現的事情,眼睛閉上之後睫毛安安靜靜的垂着,面容像平靜無波的湖面,銀幕上的光線隐隐綽綽的落到臉上,像陽光下湖面上偶然泛起的漣漪,隻是看着就讓人覺得幸福——起碼對與高見青來說是這樣。
他不舍得叫醒他,直到電影出完字幕之後,燈光大亮,範禾易被高見青指縫裡透進來的光晃醒,轉頭便正對上他專注望着他的眼睛。
“電影結束了?”擡手牽住那隻替自己擋光的手,範禾易笑眯眯的準備起身。
高見青點頭,用另一隻空着的手整理幹淨兩人的位置,也跟着起身。
兩人一路出了影廳,邁出電影院的時候被寒風卷着吹過,範禾易縮了縮脖子,站在高一階的地方低頭看着高見青全神貫注的替他拉上羽絨服拉鍊,再一個一個扣上扣子:“電影講了些什麼啊?”
“主人公去找祖母留給他的鑰匙,”扣到最後一個,高見青順手牽起範禾易的手插進自己口袋,把已經打開三十分鐘的暖寶寶放到兩人相握的手心,“路上遇到了一個小孩,一對中年男女,還有一對老夫婦,從他們那裡得到了線索。”
“最後找到鑰匙了嗎?”範禾易的提問不像是想要知道答案,隻是想要聽着高見青和他說話而已。
高見青配合着他的步子慢慢走着,也淡淡的笑着:“找到了,最後找到鑰匙,過上了喜歡的生活。”
“我還以為你一直在看我,根本沒有在看電影呢。畢竟我睡着的時候隻夢到了你。”範禾易笑着,他最擅長讓人對他念念不忘,但又像是最單純孩子,全然不知自己說的話在别人的世界裡掀起多大的風暴。
高見青隻是握緊了手,沒有說話。
路燈熄滅之後隻有不遠處的便利店還亮着燈,還沒有到上貨時間,店裡的貨架上空蕩蕩的,兩人隔着櫥窗玻璃看了一陣,放棄了進去的想法,繼續慢悠悠走在回家路上。
“這條街上種的全是海棠花,每年春天的時候很多人來看,”範禾易呼吸中全是清冽的冷空氣,心和手卻熱乎乎的,“我以前總嫌人多,隻在剛來津城的時候和九方廿一起來過一次,拍了一張照片,之後就沒再來過了。”
“等看過今年的花再走吧,去意大利。”
範禾易莫名心情大好,對他而言這一晚簡直像夢一樣,因為太夢幻,總想要再留下一個約定保留下一切,全然沒有注意到身邊高見青的表情,自顧自的說着,“到那時候老皮應該也已經徹底穩定了,我做什麼都可以了……”
沒讓他再繼續說下去,高見青放在口袋裡的手微微發力,将範禾易帶到了自己的懷裡,吻住了他的唇,所有沒能說出口的話在這一晚之後再也沒有再出口的機會。
在這之前沒有過戀人,所以當時的範禾易即便察覺到臉上的一點涼意也隻以為是雪花,或是雨水,從沒想過,愛人的眼淚也可以那般無知無覺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