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盧绛在恐懼與窒息中醒來,渾身被冷汗滲透,似從水中打撈上來,他瞪大着無神的雙目,甚至一度無法呼吸。
直到肺部缺氧産生撕裂般的疼痛,他掐着自己充血的脖子許久才找回順暢的呼吸,夢中的血腥壓抑與窒息的黏膩腐敗感還緊緊纏着他無法散去。
他沖動洗手間一陣幹嘔,胃裡是空的什麼也沒吐出來,将水開到最大,撐着盥洗□□自緩解了很久,洗了把冷水臉才恢複平靜。
胃疼!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九點整,早就過了吃晚飯的時間,他睡過頭了,家裡的阿姨也沒有叫他。
盧绛沖了個涼,趕緊收拾了一下,拿過車鑰匙便出門了。
他原本打算去夜市随便吃點東西,手機來電鈴聲響起,他接起藍牙,那端傳來景涼溫柔關心的詢問。
“我家小朋友現在在哪兒呢?”
盧绛不由失笑,“正出來覓食。”
景涼語氣變得嚴肅,“還沒吃晚飯嗎?”
“沒有,我睡過頭了。”
“那他們也不叫你?”
“嗯……主要是我自己的原因。”确實是他自己睡過頭,他們對他也沒有任何義務要給他關心,畢竟是成年人了。
“你就是脾氣太好,盧佑銘不在家吧?”
“你怎麼知道?”
“他要在家盧家上下敢當着他的面兒這樣?怎麼也得做做面子功夫。”
“大概吧。”
“過來我這邊?阿姨和我媽下午煲了湯,本來也是想叫你過來喝湯的,既然你沒吃飯,我再讓她去炒幾個你愛吃的菜。”
“好,馬上!”
“那挂了,你好好開車。”
半個小時後,盧绛驅車到了景涼的别墅。
屋子燈火通明,透過明亮的落地玻璃窗,景涼正在幫阿姨布菜。
盧绛坐在車裡一時沒敢下車,因為太過美好了,不想打破這幅治愈的畫面。
原來也會有人不管多晚,都會給他準備吃的,屋子裡亮着燈,等着他歸家。
他紅了眼眶,暗暗向上天許願。
可不可永遠留在這裡,留在他的身邊?付出什麼代價他都願意。
盧绛将臉埋在方向盤上,深吸了口氣,調整好心情後,一臉高興的走下了車。
聽到院子裡的動作,景涼快一步出門來接他。
“你開這麼快?”
“不快的,你給我打電話我已經在半路上了。”
盧绛抱着他親了下他的臉頰,像隻過大的無尾熊,賴在他背上跟着進了屋。
“重死了,趕緊坐下吃飯。”
“哇,好豐盛!”
“湯還有點燙,你先吃飯,填一下肚子。”
景涼将熱好的湯舀了一碗放旁邊晾着,寵溺的伸手理了下盧绛額頭淩亂的碎發。
盧绛吃飯總是很香的樣子,不挑食也吃得多,看他吃飯就很有食欲,普通的一個菜看他吃就覺得特别香,也想嘗嘗看。
“慢點吃,你幾乎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胃裡都是空的,不要吃那麼急。”
“沒關系,我的胃很堅強,别名盧绛胃堅強。”
“什麼鬼話?”景涼被他逗笑。
盧绛跟着傻笑,将景涼遞過來的湯喝了。
溫馨的夜晚笑音不斷,平淡卻有種向死而生的浪漫。
*
暑假第二天盧绛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回盧家,景涼去哪裡他就跟去哪裡。
第三天他收拾了行李,飛去南城與霍臨會合。
霍臨買了一輛類似牧馬人的越野車,擁有四驅系統和強大的馬力,空間也足夠大,後座和後備箱都塞滿了東西。
盧绛雙眼差點瞪了出來:“我們是去逃難的嗎?”
“有一部分是給家裡人帶的禮物,還有一部分是必備的一些生活物資,我有經驗,跟着我走就是了。”
他的意思是要自駕回去。
從南城到西焦山有一千多公裡,如果不停歇最晚十二個小時後到達。
兩人三個小時輪流開,越往西焦山那邊走,路途就越荒涼偏僻,偌大的加油站背後靠着重巒疊嶂的遠山,幾乎沒什麼人和車,寂靜又荒涼之感更甚。
盧绛吸了口微涼的空氣,倒是避暑的聖地,在同一片天空下,比鋼鐵城市的溫度要低上足足七八度,海拔比較高,再往裡走得穿件薄外套。
也不知是不是近鄉情怯,霍臨變得沉悶起來,眼底是化不開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