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绛呆站在原地,一臉委屈與不知所措。
景涼一顆心仿佛都縮成了一團,疼得厲害,他不敢多看,垂眸從他口袋裡摸出車鑰匙,輕輕說了句:“回家吧。”
盧绛耷拉着腦袋沉默着跟他往停車場走去。
一路到家彼此都沒有說話,洗完澡背對着背便各自睡了。
盧绛心口很沉,仿佛墜着千斤巨石,不斷往深淵拉扯,他睜着眼茫然地看着從露天陽台洩下的月光,一陣酸楚上湧。
有時候他也分不清楚,現在的世界是不是真實的?或許隻是他幻想出來的一場美夢,一場可以讓他沉溺在其中,能活下去的夢。
可再真實的夢,也會有醒過來的那一天。
突然床的另一側動了動,景涼翻過身從背後抱住了他,
盧绛的心猛的緊了下,他抱上來的一瞬很神奇,所有委屈與恐懼瞬間就消息了,像是飄泊在無際海洋中的小船,被護在了安全的港灣,不用再擔心狂風暴雨的侵襲。
“我之前說話是不是太重了?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可我還是沒控制好自己,阿绛,我太愛你了,聽不了一點你想要離開我的話,我會瘋掉的。”
景涼的聲音在發抖,似在強忍着哽咽。
盧绛想要轉過身擁抱他,卻被景涼制止:“先别轉過來……”
“嗯。”他是不是哭了?想到他哭了,盧绛比自己哭還難受。
“我一直很要強,總覺得自己很了不起,隻要是我想要的,我都要得到。”景涼如吞刀片般咽下嘴裡的苦澀,“一開始對你也是,我喜歡你,所以要得到你。”
“要讓你永遠呆在我身邊,再也離開我,沒有人可以從我身邊把你搶走,你也隻能一輩子看着我、愛我,而我也願意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你。”
“在愛你之前,我不知道自己會陷得這麼深,我會這麼愛你……”
“愛情讓我變得軟弱,所以我害怕你會離開我,有一天會不愛我了,我所有裝模作樣的成熟與穩重都變得不堪一擊,甚至我覺得自己跟那些陷入漩渦失去自我的人一樣可笑。”
“可即便這樣,我依舊改不了,也戒不掉,芸芸衆生裡,原來我并沒有什麼了不起,我跟他們一樣,會卑微、難堪、羞恥……不知所措。”
盧绛轉過身,借着窗台朦胧的月光看着他,沒有開燈,珍惜地親吻他臉上的淚痕,緊緊擁他入懷。
“他們都不要我,隻有你把我當寶,在遇見你之前,我一直一個人呆在深淵裡,拼命仰着頭往上看,可我怎麼努力都透不過層層黑暗看到一絲光亮。”
“直到你往深淵裡照進了一縷光,還朝我伸出了手,你知道雛鳥情節嗎?我就是那隻雛鳥,離開你我沒有辦法再獨立生活,你不僅是我生命中最愛的人,也是最特别最重要的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比你更重要。這世上也不會有任何東西,比你更寶貴。”
“涼哥,你這樣愛着我,我很心疼,可是也很慶幸,太好了,你會愛上我,真的,太好了……原來不是我太差勁了,才沒有人要我,連你都會喜歡我,那我就是最好的。”
盧绛哽咽着說完,眼淚撲簌着往下掉。
“嗯,”景涼溫柔地笑着,輕揉着他的頭發,肯定道:“别懷疑,你就是最好的,你能來到我的生命裡,真的太好了。”
“我說那些話,不是想着要和你分手不想負責任,我是真的……”盧绛不敢再往下說,他害怕說下去會讓景涼不安。
“我陪你去看心理醫生,好嗎?”
盧绛無奈歎了口氣,“好吧,我去。”如果這樣能使他安心一點,他不會拒絕的。
也說不定,真的是他有病,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幻想出了第二人格。
他倒希望是自己有病,那樣他心裡才有一個底。
*
霍臨很久沒這樣醉過,平時他酒量很好,司機會他送回家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直到聽到一陣開門聲,他擡起頭,屋内的大燈同時亮起,刺得他睜不開眼,他擡手擋了擋,從指縫隐約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心裡無盡的空虛瞬間被填滿。
“你回來了。”
好大的酒味!
崔少霈淡淡看了他一眼,輕應了聲,越過他回了卧室。
霍臨嚅了嚅唇,本想說些什麼,對方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他掩不住心底的失落,起身追了上去。
“崔少霈!”
他推門的動作有些粗魯,當看到他正在收拾行李箱,心髒被狠狠刺痛了下。
“你要走?”
崔少霈眼也沒擡,冷靜自持道:“這兩天我就會搬走,很意外嗎?之前我跟你說過的,找好房子,我就會搬出去。”
霍臨心中的酸澀一下子崩湧而出,“你以前對我不是這樣,那天我去接你,我看到你對别人笑,可是這一年來,你從來沒對我笑過,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
崔少霈對他的眼淚無動于衷,快速把行李箱收回放到了一旁角落,又拿出了睡衣準備洗澡。
“别堵在門口,讓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