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送送喬秘書。”盧绛将人送到了院外。
喬秘書看向他的眼神帶着幾分憐愛與關懷,“頭兩天還要呆着的,您要實在呆不習慣,兩天後我再過來接您回去。”
“謝謝喬叔叔,沒有不習慣,太晚了您回去注意安全。”
喬秘書揮揮手:“回去吧,我先走了。”
“嗯。”盧绛站在門口目送他的車子離開,莫名有一點點心慌的感覺,不過這感覺稍縱即逝。
他回了屋,老太太正等着他,然後将他領回了一間卧室。
卧室不算大,但布置得幹淨整潔,櫃台上擺放着的小玩意添了幾分意境,能看出來是用了心的。
“姥姥,您坐。”盧绛扶着他坐到了一旁單人沙發上。
老太太目光深邃的打量着他,“你跟你媽媽長得不太像,更像盧家那邊的人。”
她沒有用‘父親’這兩個字,似乎芥蒂頗深。
“你恨你媽媽嗎?”
盧绛認真的想了想,搖頭,“不恨。”
“真的?”
“嗯,我不恨她。”
“想不想看你媽媽以前的照片?”
盧绛怔愣了片刻,“有照片?”
老太太笑了聲:“有的,就在書桌右邊那個抽屜裡,好幾本相冊。”
“好,我等會兒看。”
“我聽小月說,你之前去看過她?”
“是。”
“她很高興,打電話告訴我,一直在電話那邊誇你長得很英俊高大,又很有禮貌,說是考上了很不錯的大學,成績也很好。”
盧绛十指交扣,心髒緊攥了下,隐隐作疼。
“我不知道她打電話的事。”
老太太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阿绛,有件事情姥姥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到底要不要說,姥姥已經半截入土的人了,做不了什麼。”
“您先說說是什麼事,要怎麼樣我會自己判斷,我已經二十歲了。”
老太太失笑,點了點頭:“是,是姥姥太小瞧你。”
老太太醞釀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媽媽在遇害的兩天前,給我打過一個電話,交待了一些事情。”
說着,老太太将一張銀行存蓄卡拿了出來,遞給了盧绛:“密碼是526632,這是她留給你的遺産,比起盧家的家業,九牛一毛,但你還是收下吧。”
盧绛遲疑了片刻,雙手鄭重接過了她遞來的存儲卡,他握卡的手有些用力,卡片陷入掌心肉裡,疼痛緩解了心髒的酸澀感。
“她的死不是意外?”
老太太驚訝:“你如何猜到的?”
“不用猜,如果不是預知自己的死亡,她大概不會讓您将這張卡交給我,她還說了什麼?”
“遇害前兩天,淩晨一點多,她在電話裡跟我說有人在窗外,她很害怕,還有,她讓你小心盧家那對母子。”
“這也太巧了,偏在她遇害的那一天,保姆阿姨有事回了老家,家裡監控也是斷線的,阿绛,這事沒這麼簡單!”
盧绛暗歎了口氣,看向老太太:“您希望我怎麼做?”
老太太用力緊握着他的手,眼裡滿是血紅色的恨意,“我希望你能替你媽媽報仇!”
“警察那邊怎麼說?”
“屍體當場就被拉走了,見都見不到,沒過幾天就定性成入室搶劫案,那麼多的疑點,他們置若罔聞,除了盧家能一手遮天,還能有誰啊?!”
盧绛認真嚴肅道:“您放心,真相我是一定會查的,但我不敢保證會有結果,姥姥,您先去睡吧,我也困了。”
“唇亡齒寒,阿绛,他們能對你媽媽動手,就一定也能對你動手,你沒有别的選擇,這事逃避不了的,我将你叫回來是有私心,希望你能替我的女兒報仇,但你也畢竟是她親生的孩子,姥姥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會保護你!”
盧绛将她送出房間,從書桌的抽屜裡拿出了那幾本相冊,坐在床沿翻看起來。
相片裡的女人很漂亮,跟女明星一樣,明豔動人,沒有現實中的疲憊感,眼神也是很清澈的。
照片有她插花的樣子,有她畫油畫的樣子,有她跳舞的樣子,還有彈鋼琴的樣子,拿着各種獎杯在鏡頭前笑得無比耀眼奪目的樣子。
是個才女,長得漂亮還很優秀。
那為什麼要自甘堕落做别人的情婦?還把自己磋磨成那個樣子?盧佑銘值得嗎?她明明能擁有更美好的人生。
盧绛想得出神之際,一旁的手機響了,是景涼的來電。
他趕忙接了電話,那端傳來景涼溫潤的嗓音。
“那邊情況如何了?”
“不太好。”
景涼默了一會兒,說道:“你要是想哭……”
“不,我不想哭。”
“在我面前不用逞強。”
“我不想哭,隻是心裡很難過,我哭不出來。”
盧绛頓了頓,又說:“将近二十年僅有一面之緣,沒什麼感情的。”說這句話的時候,盧绛的記憶與前一個世界的父母記憶重疊。
心髒襲來的悶痛感是真實的。
“要不要……我過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