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相冊、一個日記本、一支名牌手表及一些小孩子喜歡的小玩意。
這些小玩意就像是一個孤獨的拾荒者,将那些年代久遠破舊的東西撿回來保存封鎖在自己的記憶中。
盧绛拿起相冊,竟然是原主從幼兒園到中學時的照片,照片裡的小孩笑得格外明朗純淨,替他拍照的人記錄着他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單憑照片就能感覺到照片裡的小孩是被人愛着的。
中間有幾張是原主與母親的合影,漸漸的原主臉上的笑容從明朗到勉強,又從勉強到落寞,從落寞到面無表情。
最後一張照片的日期停留在他高一那年,少年的眸子透着厭世,臉上的表情很冷酷。
盧绛放下相冊,拿過那本厚厚的日記,翻開了第一頁,隻寫了兩個字。
【想死。】
連續十幾頁都是這種記錄。
第到十五頁,終于寫了點别的。
【想死,廟裡的臭和尚跟我講什麼生死學,說實話我害怕了,都怪盧佑銘非得拉我去拜這勞什子高僧,我才不信。】
【我以為她隻是不愛我,沒想到她是想讓我死。】
【我好廢物,做什麼都做不好。】
【E級alpha還有活着的必要嗎?盧家不需要我這樣的廢物。】
【我還要活多久?】
【感覺被整個世界抛棄了,哈哈……】
【來自父親的虛僞,讓我想哭,誰說男孩子不能哭?老子就要哭!】
【哭了一夜,沒人哄我。】
【讨厭這個世界,有沒有一個男人隻是男人,女人隻是女人的世界?不想當alpha,準确的說不想當一個E級廢物alpha。】
【為了引起關注所以做了很多壞事,然後就真的把自己變成了壞人,無所謂了,呵呵。】
【我喜歡紮人堆裡,喜歡聽他們說喜歡我,但我不能直視他們的眼睛,因為他們的眼裡隻有欲望。】
【我已經無藥可救了,所有人背後都這麼說,他們罵我是個小垃圾,我也這麼覺得。】
【一覺醒來睜開眼睛,哦~我怎麼還活着?】
【為什麼他們都有人愛,我沒有?老天太不公平了!】
……
【小垃圾又睜開眼睛看到了這個世界,今天的太陽太刺眼。】
【終于,他們找到廢物利用的方法了,那就是聯姻!答應和我聯姻的omega怎麼想的?】
【他真漂亮,看着我的眼睛都是亮的,像在看未來的KPI。】
【小垃圾怎麼可能乖乖聽話?明日的定婚宴會有驚喜的。】
一滴淚水在紙頁上暈染,緊接着淚水像斷了的珠子往下砸,不被人愛,感覺被整個世界抛棄,每天醒來都是無望一天,這種感覺他太明白。
盧绛抽出别在日記本一側的碳素筆,添了新的一頁。
【沒關系,就算是個沒有人愛的小垃圾,也要認認真真地活下去,我是另一個世界的你,我叫盧绛。盧绛,很高興認識這個世界的你。】
或許這個世界的盧绛并沒有真的死去,而是像他一樣,去到了另一個平行時空,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家人,會得到很多的愛。
這一夜盧绛睡得很不塌實,不知為什麼,在這個房間他就沒有真正睡熟過,酸脹的眼睛布着血絲,窗前的晨曦從未拉嚴實的窗簾窺進了一絲光亮。
他輕歎了口氣,疲憊的起身,抓了把淩亂的頭發,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才拿起衣服去浴室沖了個澡,整個人洗爽不少。
沿着盤旋的樓梯往下,八點的盧家偌大的大廳,難得的歡聲笑語,那是盧绛來到這個世界一年多,從未見過的景像。
長得與他相似的青年,笑得溫文爾雅,與母親說話時,總是會很乖順的低頭聆聽,惹得黎花滿眼疼惜。
盧佑銘一改往日對他一嚴苛與冷臉,雖然也在笑,但盧绛總覺得過份的假。
看起來不像私生子,反倒是他的出現,使氣氛變凝固。
盧佑銘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回去,黎花前一秒還在笑的唇一下緊抿,臉上透着幾分不耐與隐忍,眼中看他時的厭惡藏都藏不住。
盧绛假裝沒有看到,如往常一般,坐到了青年的對面。
阿姨端來了他的早餐,他伸出左手去端了熱牛奶,線條優美的手腕上那隻舊的腕表讓黎花怔愣在當場,眼中不再是單一的厭惡與憎恨,情感變得複雜莫測。
一陣沉寂。
盧佑銘故作輕松,一臉驚詫的問他:“這塊手表……不是很多年前就丢了嗎?”
“我昨天在房間翻東西,在床底下撿回來的。”盧绛沖黎花笑笑,繼續吃早飯。
“這是好事啊!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這塊手表了,你媽媽陪着你逛了好久,你才挑了這一款。”
說完,盧佑銘又眼視線落在家裡的新成員身上,“他是你哥哥,盧羨。”
盧绛淡淡的瞥了眼青年,問了句:“哪來的?”
盧羨笑得并不和善,“自然不會像弟弟你,是偷來的。”
盧绛暗抽了口氣,穩了穩情緒,看來這輩子是沒辦法和平共處了。
盧佑銘低斥:“怎麼跟你弟弟說話的?你弟弟從小就生活在這個家,說‘偷’未免難聽!”
盧羨笑容漸漸扭曲,咬着牙沒有說話。
黎花陰陽怪氣說了句:“阿羨說錯了嗎?盧绛現在的生活,難道不是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