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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你看书网 > [告夢書]水中燭火的倒影 > 第8章 熱症

第8章 熱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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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過了很多、很多年,大抵我都不會忘記和她初見的那一面。後來,星穹列車現任的領航員姬子這般同三月七說。姿容優雅的女性雙腿交疊着坐在觀景車廂的沙發上,端着一杯咖啡,語調和緩:坍圮頹敗的文明中,她是唯一的亮色和火。

面容過分昳麗的姑娘呆在亂石廢墟之上,那雙眼中倒映出夕陽的餘晖,這顆星球在因為萬界之癌飛速奔向死亡,轉瞬僅剩須臾生機。它一夜之間變得不再适合人類生存,昨夜她還和對方在暴雨中的城市中找了一家咖啡廳躲避,憂郁的藍調爵士悠揚傳來,酒液翻騰出細密的氣泡,又炸開。

自稱名為「葉鶴舟」的姑娘聊起與她同行的另外兩位旅伴,來自寰宇的流浪客和一位出身仙舟的狐人。她笑:下了這麼大的雨,他們想必是被困在酒店裡出不來了,獨留我享受與你的邂逅啊。

天亮時分,雨勢漸小,葉鶴舟起身告别。星穹列車隻會在這裡停留三天,這是最後一日能夠被人所見的晨曦。爾後,這顆星球掌權者的勃勃野心暴露,一切暴露于昨夜那場雨中的,都受到星核力量的影響,從而發生了不可預計的變化。這種變化是扭曲的,不成樣子的,人們在世紀末的夕陽中将所擁有的摧毀。有人走來,停在她身後。

我叫丹恒,他說。是……她的旅伴。葉鶴舟坐在扭曲翻轉塌陷的鋼筋水泥之中,擡頭望着宛如松軟蛋黃的橘紅夕陽。似是聽到這話,她飛快往下一瞥,又将頭扭回去了。白珩好不容易——好吧,隻是看起來。總之,她拍了拍身上塵土,坐在當事人身邊。徒留本組指定靠譜交涉人員歎了口氣。

登上列車這種事顯得順理成章,「開拓」不會拒絕任何想要求索寰宇的人。如果好奇世界的本質如何,那麼智識命途一位有請,但開拓……隻是在以自身,去诠釋這冰冷又寬容的宇宙。此時列車組的成員隻有姬子和□□·楊,這次可是一下新添三位,列車長帕姆毛絨絨的耳朵都翹起來了。

短生種都活不長久,哪怕是作為狐人的白珩——也在理論上:她隻能活個兩三百年。那些太過于瑰麗傳奇的開拓經曆,反而會更讓他們顯得像是一顆璀璨的流星。加入列車的第一個月,葉鶴舟和丹恒泡在智庫裡,和白珩一同整理她這些年來的旅行筆記。别誤會,這可不是大限将至在處理身後事,隻是單純地、流浪的旅者擁有了落腳點。

葉鶴舟半夜醒來。丹恒有一雙沉靜而内蘊光華的眼睛,此刻幽幽青瞳卻似鬼火幢幢,像是孤高的神性在此刻具象化。這場面,饒是誰來看了都得說白珩心理素質極強,她側首小聲道:這不比列車長那什麼香酥脆脆帕姆派失蹤案來得更恐怖?

那雙眼睛的主人發出一聲冷笑,眼尾殷紅像是楓葉被揉碎了塗抹在上面,額發間的峥嵘角冠顯得格外美麗而晶瑩剔透。「不朽」星神的後裔,羅浮持明龍尊,飲月君。很可惜我們的狐女毫無尊敬之情,也沒想過做法驅逐鬼上身的丹恒——好塑料的旅伴情,葉鶴舟如此點評。她說:哇!丹楓你怎麼忽然現出本相啦,難不成是做噩夢了嗎?

……沒有。他說得很慢。我隻是夢見了丹恒,那位在另一個我釀下彌天大禍之後,被迫蛻鱗轉生的無名客。不屬于他的職責強加于身,不屬于他的怨恨和期待一并壓下。新的飲月被這些看不見的利刃撕扯,直到遍體鱗傷、奄奄一息。那是我本應承擔的罪孽。哪怕是我,也非「不朽」。更何況龍師——他等心有怨憎,常理常事。卻讓那個我痛苦了數百年。一聲歎息消散在寂靜的房間裡。

而你和他選擇了一樣的路。葉鶴舟補上丹楓沒說出來的後半句未竟之言,智庫記載着仙舟相關資料的頁面散發出微弱的光芒,映在她眼裡像是波光粼粼的金色的海。約莫八百年前,屬于豐饒的令使「倏忽」與仙舟羅浮宣戰,外界并不知曉具體來龍去脈前因後果,隻有各勢力高層聽聞終局是:将軍之位換了人選,劍首尚未退位,但龍尊消失無蹤。而他人仍有所不知的:仙舟記載的曆史上唯一一位短生種工造司百冶,不知緣何踏上長生路。雲上五骁中的最後一位,和兩位記載中不知名某某人物,開啟了航行星海的漫長旅途。

這些姬子當然有所聽聞,但把之前說過的話再重複一遍:屬于「開拓」的星穹列車,不會拒絕任何人渴望探索寰宇的腳步。他們容許怪異,容許另類,容許人們身懷秘密。她和□□皆不會過問這三位無名客的故事——如若他們不願向旁人講述這些。于是時間就這樣流淌過去,列車的旅程仍在繼續,直到原本平靜的潭水再度泛起波瀾。

那是一枚星核。事實上,星和穹體内的那顆星核并不是他們見到過的第一顆,這被稱為萬界之癌的東西蔓延速度也如其名。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葉鶴舟動手……正兒八經和人幹了一架。盡管他們的初遇就是在一顆被這玩意毀滅的星球上,但那時的傾覆無可阻擋,最終離開的隻有一群無名客。

她在看清楚那柄劍的模樣時,瞳孔驟然劇烈收縮了一下。太顯眼了,太明确了。葉鶴舟甚至未曾想過遮掩一下。「概念」的星神名下有一處令使聚集地,被「歡愉」派系的酒館戲稱為*一般路過小可憐救助站*,大名白玉京。與其實力相匹配的東西,是堪稱百花齊放的古怪性格。但也不用擔心,畢竟和他們信奉的星神一樣,是群真的會菜菜撈撈的家夥,簡直堪比踐行純美騎士道的命途行者。晴晝閣主、霧山春神、捧玉白龍、天舟之主……諸如此類,無一不聲名顯赫。而其中還有一位從未露過面的知名令使,是号稱【明月劍也曾驚九州】的劍客。正如同本命途的象征之一:白玉流霞。踏上這條路的行者,總是或多或少會見到融化的月亮和這種花。在夢裡,或者偶遇它。

那位傳說中的令使所用的劍,與白玉流霞花的模樣極為相似。此時此刻,名為【寒舟】的長劍出現在葉鶴舟手中,姬子不可能弄不明白這到底意味着什麼。……但實際上,她本以為對方隻是一位普通的命途行者。在這片神奇瑰麗的宇宙中,将星神的啟示穿在身上也不奇怪,對吧?事實卻告訴她:你錯了,大錯特錯。原來真的有除了歡愉之外的某一派系的令使登上另一位星神所屬派系的根據地,作為一個普通人同行過漫長的幾年。

啊。白玉京的令使都是長生種,如此一來,這段光陰對她來說……似乎也不算什麼。便如同被她輕而易舉斬開的天河。葉鶴舟終于回過頭,與瞳孔緊縮到極緻的領航員對視。她笑了一下,唇齒間銜着的字句被吐出。她說:我很抱歉。姬子的思緒有些混亂,這位一向優雅穩重的女性發覺自己被欺騙之後察覺到了深深的痛苦,和某種隐秘生發的、劫後餘生的慶幸。她真的第一天發現此人身上的不對勁嗎?必然不是的。隻在自欺欺人。

她從喉嚨中擠出聲音:“……你還會與我同行嗎?”

就算你和兩位旅伴都絕非常人,但此刻她隻想知道一個問題的答案:你還會和我,跟□□,與帕姆,以及這輛曾經屬于「開拓」阿基維利的星穹列車……繼續走下去嗎?她不知道。她想知道。

葉鶴舟望着她,嗓音很輕:“如果是你希望的。”

于是他們回到列車上,姬子泡了咖啡,這次葉鶴舟沒有拒絕。她的眼睛平靜、寬容又溫和,仿佛一如既往什麼都沒變,又好像天翻地覆頃刻不如從前。她說:你眼下最想知道,我們為什麼登上列車,對麼?紅發的女性想搖頭,想說不是這樣的,如果是你……我無條件相信你。這是作為同行者的信任,也是我個人對你的肯定。但頭腦中的理性宛如冰水鎮着她的思緒,我們的領航員對此颔首應是。葉鶴舟便微笑着,她将一部分*全無謬誤的真相*娓娓道來:概念命途的行者終其一生都在求不得,可以說,我們是翅膀不會被太陽熔鑄的伊卡洛斯。你想知道我追逐的是什麼嗎?——是人性。在阿基維利活着的時候,祂曾經是全宇宙最像人的星神,我希望能從開拓之旅中了解到相關的内容。我的兩位旅伴,丹恒隻是覺得到了時候(畢竟白露早已能獨當一面,他想退休已經幾百年了,龍師都蛻生幾輪……他幹的),白珩本身作為遨遊星海的旅者,畢生夢想是當個無名客。

況且……。她咽下沒說完的話。這同樣也是一場朝聖之旅,是我對故人的祭奠。本世界線的阿基維利與「秩序」的太一相似,兩者都沒死透,但無可否認:命運以扭曲的方式,達成了它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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