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來得很快。
她一向是關心自己的,不忍心看到自己受傷,就連皺眉低落的時候,杏子都會講些俏皮話讓自己高興起來。
其實做什麼、講什麼根本都無所謂,隻要是杏子就好,隻要杏子在身邊就好。
乙骨憂太咬着唇,對杏子笑着。
杏子頭痛:“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樣,哪有人破破爛爛還要強裝笑容的。”
真是受不了他。
從明面上看,乙骨憂太的傷比狗卷棘還要嚴重。
不過也很合理吧,棘畢竟來咒術高專學習的時間更長,本身也出身于咒言師家族,對咒術的把握肯定比半路出家、膽子又小的乙骨憂太強多了。
真是的,男孩子們為什麼要打架啊!
幹淨漂亮的小狗,又重新髒兮兮了。
杏子歎氣。
不應該是離開主人就無法生活的笨蛋犬吧?乙骨憂太明明也有好好成長的,可還是一夕之間就變得濕漉漉,可憐極了。
杏子用鑷子夾起碘伏棉球,輕輕在乙骨憂太臉上的擦傷處消毒。消毒完畢,撕開修複藥膏的包裝盒,擠了一團放在指腹,塗抹在乙骨憂太的傷口上。
怕他覺得痛,杏子的手法十分輕柔。草本膏的氣息清涼好聞,乙骨憂太卻隻感受到杏子手指的溫熱和柔軟。
他顫着眼睫,臉色發紅,呼吸逐漸混亂。
這副情态讓杏子想起後半夜的狗卷棘,她的動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下。
乙骨憂太迷蒙地問:“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
隻是吃了幾次罷了,心何至于就髒成這樣呢?
杏子啊杏子。
她努力搖頭試圖丢掉不健康的思想,強迫自己專注地給乙骨憂太擦藥。
等上上下下處理得差不多了,乙骨憂太的呼吸已經亂得一塌糊塗,杏子懷疑現在她隻要輕輕推他一把,他就能直接倒在地上。
乙骨憂太揪住杏子的衣擺。
“杏子,我……”
“嗯?”
“其實……傷口……背後……背後還有。對不起,我太沒用了,夠不到。”
他揮舞着手臂掙紮着說。
“在說什麼啊……快停下啦。”
杏子捉住了乙骨憂太不安分的手臂。
就像突然被控那樣,乙骨憂太立即安靜下來,在杏子手裡無比乖覺。
“我給你塗藥就是了……”
杏子放下藥膏,從下至上、一點點地卷起短袖下擺。
盡量不去觸碰他的皮膚,可偶爾的觸碰也像火柴吻上去,在背上燒起一連串的暗火。
在青青紫紫的傷口上,在破損流出汁液的細胞之間,陰暗缺氧的細菌正無止境地繁殖着,又在她太陽般的溫暖中灼傷,隻留下似乎是享受似乎是疼痛的瘡洞。
倘若她的确是太陽的話。
可不可以就這樣吞掉他。
“因為是朋友,所以特别地給憂太幫忙了。”杏子的眼神流連在乙骨憂太的蝴蝶骨上,忽然說道。
“嗯!因為是朋友……所以,謝謝杏子能夠幫忙。”乙骨憂太微喘着,斷斷續續地說。
杏子:“是作為朋友的……”
乙骨憂太:“是很好的朋友。”
杏子塗完藥,也沒有馬上放下衣服,而是讓乙骨憂太的背部裸露在空氣中晾幹藥膏。
“痛嗎?”
杏子戳了戳。
乙骨憂太:“有點……但可以忍受,杏子可以随意。”
杏子:“痛的話不要忍受。而且我可沒有那種愛好。”
乙骨憂太:“哪種愛好?”
杏子:“?裝什麼。上次翻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把你的個人物品都看過一遍了。”
乙骨憂太:“……”
他小聲:“杏子喜歡的話我都可以。”
杏子:“不準說這麼糟糕的話。不喜歡傷口,不喜歡藥膏,不喜歡疼痛。沒有人天生需要忍受痛苦,以後也不需要。”
乙骨憂太:“那如果這個人本來就喜歡疼痛呢?”
杏子湊近乙骨憂太的耳朵,惡劣地磨了磨牙:“那我就強迫他健康陽光起來,别問為什麼,問就是我是杏子大王,誰都得聽我的。”
乙骨憂太笑了:“哪有這樣的大王啊,也太獨/裁了吧!”
頓了頓,他又悄悄往杏子的位置靠了靠,這下她的呼吸幾乎抵進耳蝸了:“杏子大王應該說到做到吧?感覺疼痛的人、要負責任地醫治好,讓他變得健康陽光,是這樣吧。”
杏子:“杏子大王十分任性,醫治不醫治全看心情。”
乙骨憂太:“要什麼樣的心情,杏子才肯醫治感到疼痛的人呢?”
杏子幫乙骨憂太放下卷起來的衣服,一時無言。
過了好一會兒,等乙骨憂太忍不住想轉頭看杏子時,她才假裝無所謂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