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白頓時噤聲想甩開他的手。傅揚立刻攥緊,像擔心自己會被抛棄的狗狗,哽着脖子半天吐了一句。
“我家裡人我會搞定,你不用擔心。”
溫白卻一把推過他的手,眼底黯淡眸光一掃而過,立馬換了副表情,開玩笑般大大咧咧。
“笨蛋,我在考慮怎麼花你的錢呢。”
傅揚聽到這話,原本有些緊張的臉倏忽間松弛下來,表情柔和很多,聲音也不再緊繃繃。
“你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然後,他把手機遞給溫白。
“給你保管。”
然後補充了句。
“還有三張卡,林叔放床頭櫃裡了。”
溫白見他如此乖馴認真的模樣,不由噗嗤一笑,把他的手機還了回去,小貓撒懶般賴在他肩頭,親昵的蹭了蹭,聲音奶乎乎地。
“跟你開玩笑呢。”
她伸手摸了摸傅揚大理石雕塑般的面頰,像安撫一隻狗狗般拍拍他的頭發。
“你這樣,以後談戀愛會吃虧的,哪兒有一上來就把所有東西都交給對方的。”
傅揚卻眼眸一僵,立馬拽住她的手緊緊握住,挺直腰闆厲聲承諾。
“沒有以後,隻有你。”
然後,他牽起溫白的手,緩緩放到唇邊,輕輕在無名指落下一個吻,像镌刻下承諾,認真而執着。
溫白的心瞬間像所有糖果被加熱融化了,整個心窩彌漫着甜蜜浪漫的熱烈氛圍,心田下起了溫熱的彩虹雨。
是溫熱纏綿,熱感強烈的感動。
她嘴角早已不自覺的揚起,整張臉充滿幸福的笑意,眼裡亮晶晶的像有星星,定定看着傅揚。
想相信他,想和他執手共度餘生。
此刻的溫白,心裡隻有這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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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傅揚一個電話,趙醫生帶着人親自過來接他們過去。
溫白跟随着一行人第一次來到了這個小區的黃金位置,臨湖别墅。
别墅裡空間寬敞明亮,屋裡從吊燈到木地闆都十分考究,有股中古風格,屋裡的寶石藍沙發奢華大氣,吊燈明亮奢華藝術氣息濃厚,陽台上的藤編座椅搭配遠處草坪又頗具鄉村美式的惬意。
溫白見傅揚跟随醫生們上了電梯去了樓上的房間,她看一群人為首的主治醫生趙亮還在,猶豫再三鼓足勇氣上前打招呼。
趙醫生态度很親和,跟她主動握手。溫白向他咨詢傅揚的病情,他解釋說,病理上不存在影響他視力恢複的客觀原因,目前還不能恢複視力考慮是主觀因素導緻的。
溫白有些不解,想了半天十分疑惑。
“主觀因素?是指他自己?”
趙醫生點頭,頭發花白的他找了個椅子坐下,半張臉曬着日光,垂下眼簾深思。
“前兩天我跟給他輔導過的心理咨詢師聊過天,簡單來說,傅先生還有心結未解。”
溫白靜靜坐在一旁,雙目凝視,兩隻手捏緊裙角,一動不動仔細聆聽着。
“不知道他有沒有和你聊過一位姓韓的男士。”
“韓叔。”
溫白幾乎脫口而出。
趙醫生看向她的目光意外之餘帶着些驚喜,但他并未接着說下去,嘴角收起笑意,語調又沉了下去。
“我看你和傅先生關系匪淺。”
“想幫他恢複視力,這個人是關鍵。”
趙醫生從口袋裡掏出一人的名片遞給她。
溫白接過名片,發現上面是一位S市非常有名的心理咨詢師。
“你可以和他聊聊,找找突破口。”
趙醫生站起身來,和溫白友好而官方的握了握手。兩人聊完天,他似乎松了口氣,表情不似一開始那樣緊繃着臉,像頂着巨大壓力的人突然如釋重負。
像一直困惑他很久的難題,遇到了突破口。
“有需要,随時聯系我。”
溫白手裡緊緊捏着心理咨詢師的卡片,向他笑着點點頭,又問。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做康複?”
趙醫生笑了笑。
“這是傅董的安排。隻要有利于傅先生,哪怕他康複了,我們依舊可以提供這項服務。”
溫白見他沖她揮手道别,然後跟着其他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開始交待事情。
她拿起電話,走到一樓偏廳的一間卧室裡,關上門,開始撥号。
電話那頭很快接通了,對面的心理醫生似乎很納悶自己的VIP号碼怎麼會被一個陌生人知曉,态度十分不耐煩。
當他得知溫白是詢問傅揚情況的,原本冷漠的口吻忽然放緩,口吻甚至有些讨好。
溫白見怪不怪地直入主題。
據對方描述,傅揚應該是在車禍中受了巨大刺激,導緻失明無法康複。
而破解這道題的線索,就是韓叔。
此外,心理咨詢師還隐晦的提到了傅揚可能具有輕度自虐傾向,希望她能及時觀察,發現問題及時與他聯系。
溫白不知為何,忽然想到那天回到泰雲庭的傅揚,雙手包裹住厚厚的紗布,以及後來她看到的他雙手觸目驚心的傷痕。
“你是說,輕度自虐?”
她甚至感到不可置信。
對面的聲音卻理性有條理。
“...展現在傅先生身上是一種内心沖突,自我期望與現實的矛盾可能會導緻他進行過激的自我懲罰的行為,來表達對自己的失望和不滿。”
“我目前是這麼推測的,具體還要看您和家人對他的了解和陪伴。”
電話壓斷後,溫白腦袋嗡嗡響。
她忽然覺得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傅揚。
他到底過着一種怎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