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戰速決。”姜姰扭了兩下脖子,利落地将子.彈上.膛,“好幾天沒打遊戲,有點手癢。趕緊結束。”
正當姜姰要開.槍時,710阻止了她:“不行……不行。”
“你也是順手的事,不想一起死就閉嘴。”姜姰的耐心近乎耗盡,但她發現自己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這種似曾相識的模糊感讓她無比煩躁。
“姜姰,不可以。”
出乎她們的意料,710叫出了姜姰的名字。她垂着眼轉過頭,輕輕将帽子扯到後方,再重新擡起那雙綠眸,聚焦到姜姰身上。
姜姰冷漠的表情在一刹那間出現了裂痕,她不敢置信地望着這個早已失蹤幾年的人,持槍的右手竟開始顫抖。
她喚出了那個被遺忘已久的名字:“妘璃前輩……”
作為一名天生的,且能力強大的異能者,妘璃單方面宣布與人類割席。知道的太多則代表着更多的危險,在很小的時候她就學會了僞裝自己,以免被當成瘋子。
能看透罪惡的她無法融入進這個社會。她本可以用這個能力去篩選自己的社交圈,看透哪些人是好人或壞人,可為什麼所有人都是那麼的惡心。
人類的善惡觀會随着年齡逐漸成長,良好或惡劣的教育決定了人們的善惡觀,然而人類就是這樣的卑劣物種;比普通的動物多了智慧,也自然多了複雜性。
妘璃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完全純潔的人類,就連她自己也并非沒有犯過惡行。小時候的她總以為這個世界非黑即白,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幹過壞事,這種善惡方面的“潔癖”讓她受了好久的思想折磨。
從她身邊經過的男人是性侵犯;笑得和藹可親的教導主任會家暴自己的妻子;那個會去殘疾人中心當義工的同學,其實隻是慕殘……
到了少年期,她自以為是地想要像主人公那樣使用自己的能力做出貢獻,例如懲惡揚善,撕開社會的黑暗面。不過她高估了自己,因為她無能。
或許她嘗試去做那個判官,去執行幼稚的正義,可她無能。她做不到。就像一隻蝼蟻試圖改變世界的規則,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她隻有被踩死的命運。
會不會是因為感到無能為力,所以才覺得“人類都該死”,以此來安慰自己的無能……所有人類都該死,她隻要置身事外就好。
不是的。
如果她真的無所謂,就不會痛苦;如果她真的冷血,就不會猶豫。
異能者之間會互相吸引,那個發現妘璃的中年女人将她帶到了機構裡,向她介紹和她一樣的異能者們。她告訴眼前的年輕人,在這裡,她可以發揮自己的能力,改變那些改變不了的規則。
“要不要加入我們?”
要!
眼球隻是眼球,但妘璃知道,它在嘲笑自己。故意恢複她的記憶,就是為了讓她沉浸在這份無力的情緒裡,趁機對她進行精神污染。
“沒想到再次見到你是在這種時候……前輩,如果你要阻止我們,那我就隻能先殺了你再殺了那家夥。”姜姰無情地一字一句道:“行動部不需要叛徒。”
在同一刻,眼球内部發出了惡魔的低語:“執行者710,殺了她們,成為我強大的一部分,隻有你能做到……”
“殺了她們……殺了她們……殺了她們,殺了她們,殺了她們殺了她們殺了她們殺了她們——!”
就當二人和一污染源都以為妘璃精神崩潰,不願意回到現實時,妘璃強撐起了身子,從袖子裡抽出一把有半個手臂長的匕首,忍無可忍地怒吼道:“吵死了!!!”
妘璃臉上的青筋暴起,随着她從嗓子裡爆發出的吼叫,白森森的牙齒就像猛獸的獠牙一樣,身上隻剩下狩獵者最原始的獸性。
她死死瞪着那顆眼球,雙手緊握着握柄,堅定地走上前高高揚起手,使出十足的力氣刺了進去,眼球内部發出了尖銳的哀嚎,顯示屏的表面紛紛碎裂。
“啊——!!!”匕首正中瞳孔,眼球的根部神經開始瘋狂掙紮,可都無濟于事。
妘璃繃緊下颚,胸腔随着她愉悅的笑聲為之震動:“哼……為你的傲慢付出代價吧。”
她單手舉起匕首,近距離觀察着利刃裡的眼球,宛如美杜莎的雕像那樣屹立不倒,此時眼球則是珀爾修斯的頭顱,被她随意一甩,滾落到房間的角落。
污染源的死亡讓這個世界開始逐漸崩塌。一股力量從妘璃體内抽離,在意識消失前,她回過身看向身後二人,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視線随即陷入黑暗。
主宰萬人命運的執行官,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