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許瑾之都無法理解為什麼開膛手傑克能在現代收獲這麼多的關注，因為在她眼裡，這就隻是個專門獵殺社會邊緣的女性的失敗者罷了。

性工作者這個處境讓她們作為受害者的身份變得不完美；人們一味地獵巫，永遠都在把審判的聚光燈打在女人身上，卻忘了真正在背後隐身的消費者和受益者——那些惡心的雄豬和伥鬼。

當小瑩找到許瑾之時，那人正呆呆地看着地上打翻的香水殘骸，眼睛和鼻子紅紅的。小瑩反應劇烈地捂住口鼻，眯着眼問：“小許？還好嗎？”

她們坐上車，許瑾之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你們有我的定位？”

“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小瑩弱弱地說，接着又話鋒一轉：“你前腳剛得到李玉蘭的信息，後腳就出現了這裡。獨自去找污染源，萬一出事了就不好了。雖然每個區域都分配了行動部的人，但擅自行動是會扣錢的。”

“更何況……”小瑩補了一句：“你還沒有正式成為部員，影響轉正可不行啊。”

“我再也不會這樣了，對不起。”許瑾之雙手合十，可憐巴巴的。

“算了算了！”小瑩很大方地說：“那就當你出了一次任務。所以結果如何？這個污染源危險嗎？會構成威脅嗎？比如把人類拖進去變成污染體這樣？不過你能活着出來，看起來問題不大啊。”

許瑾之沉思片刻，臉不紅心不跳地回道：“她沒有威脅，就是一直待在那對住戶惡作劇。”

回想起李玉蘭溫柔地撫過她臉龐，對方仿佛在說，我絕對不會傷害你。可能是經過了蔺瑤光的事，她愈發清醒地意識到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她選擇隐瞞聽到的一切——

那是男人在絕望求饒的聲音：“……求你了，我還有老婆孩子！求你了！！我還有家人！她們不能沒有我啊！！！”

真可憐。她指的是那些家庭裡的女人們。

小瑩出聲拉回了她的注意力，似乎話裡有話：“做自己認為正義的事就行了。”

她看了眼車載導航，問：“回去要不要去那家火鍋店呀？還沒吃飯呢。”

一想到小瑩開了幾個小時的車過來找她，許瑾之就坐立難安：“真的很不好意思……讓我請這一頓吧。”

小瑩嘿嘿一笑，說：“那我就不客氣啦。”

在等大紅燈的間隙，小瑩從手套箱裡拿出一個藍牙麥克風，劃着車載屏幕道：“你要是無聊可以唱歌。”

許瑾之接過麥克風，整個人還處在狀況外。小瑩又說：“來唱首洋文歌給我聽！”

“……好的。”許瑾之局促地捧着麥克風，一開始還比較拘謹，到後面就唱嗨了，在座位上扭個不停。

到達目的地，她們下車走在室外停車場裡。目的地是個五樓的建築，每一層都有一家餐館，電梯的另一邊則是酒店。

許瑾之滿頭大汗地笑着：“唱歌真爽啊！下次就不去KTV了，直接在你車上唱！”

“嘿嘿！”小瑩也樂呵呵的，笑起來時蘋果肌圓圓紅紅的，像個小孩似的。自動門開啟，一股異香的味道傳來，她們并沒有多在意，隻當是其他人留下的香水味。

說起香水，真是可惜啊，許瑾之走神時沒有拿穩，反應過來後香水已經摔碎了。她們走得匆忙，帶走了碎玻璃，剩下的隻能麻煩其他居民清理了，不好意思啊……

“好奇怪。”電梯門開時，許瑾之愣在外面沒動。小瑩剛要擡腳進去便被她拉住，許瑾之擰起眉頭，不确定地問：“電梯的燈……是紅色的嗎？”

“诶？”小瑩頓住了，眼裡的單純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如死灰的表情。她閉上雙眼，說：“陰陽眼小姐，你看到的是入口……”

畢竟，電梯是白熾燈啊。

許瑾之驚呼道：“诶？！你是說，那個大名鼎鼎的‘污染空間’的入口？”

“是勒，看來吃不了這家的火鍋了。”小瑩拿出手機撥通了“19191”這個号碼。許瑾之記得這是SAIA的緊急求救号碼，隻要撥打或發個短信就可以通知機構，不管是否撥通或發送成功。

看着電梯門重新合上，隔絕了那抹紅色，許瑾之第一次真實感受到陰陽眼的作用。不像其他天生的異能者，她這個能力說強不強，弱也不弱，特殊在能看見污染空間的入口，并選擇是否要進入。

其餘的異能者想要進入污染空間，必須要先進去才能意識到她們已身處其中。如果沒有許瑾之的陰陽眼，乘坐這趟電梯後，門一開就不是她們想去的目的地了。

不過在李玉蘭那裡，許瑾之并沒有看到或感受到類似入口的東西，不知是因為她剛獲得能力不久，還是說李玉蘭早就知道她會來，所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拉了進來。

就像晨風說的那樣，她會吸引到危險的污染體，一旦她被發現，它們就會用李玉蘭那樣的方式捂住她的眼，将她拉進去。下一次可不會遇到無害的鬼了。

這次運氣好，她們兩個并沒有被這裡的污染源發現，還看到了入口；一個人事部的文職、輔助系的異能，和一個行動部的實習生，像她們這樣的菜鳥最好走為上策。

然而當小瑩打完電話後，她的神色卻沒有絲毫緩和。她歎了口氣，扶額道：“事發突然，姜姰前輩正好在裡面執行任務，副部長讓我們進去協助她。”